刑明串街走巷,没有去搜集凶徒的踪迹,反而目标明确的走向某家烟雨坊。
他观察过玉无双的伤势,虽然有意掩盖师门传承,但那股江湖气作不得假,很有可能是入世的武人。
而江湖武人交换消息和休息的场所就是烟雨坊,表面上这是一家“高档会所”,京城有名的销金窟。
“小公子,要去奴家那儿歇歇脚……”在附近走动拉客的游伶出现在他身边,柔软俯首,将宽阔衣襟内的景象展示。
脂粉味钻入鼻腔,刑明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人是什么,没能进入“高档场所”的闲散伎女,靠着在附近拉客为生。
附近的馆子大多黄昏开张,她们在这里吃点儿“碎肉汤汁”,老鸨子和掌柜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刑明要是点了头,必然会被带去后面脏臭的通铺小院,靠着席子遮掩间隔的位置里交易。
刑明的医术了得,看出这姑娘得了病,脂粉盖不住她斑驳的皮肤,这人快要死了。
“拿去,别扰我,”刑明掏出一贯钱,铜板发出清脆的响动,勾去她的心神。
给太多说不定转头就被通铺的其他人抢了。
刑明不精通妇人科,她的花柳病是治不好的,治好了也够呛,她是贱籍,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和路径,只能做这个。
有个搞笑的点,这些馆子其实背后有官场的经营,刑明可做不到大手一挥就掀个底朝天。
先帮点眼前的,以后慢慢处理。
“,谢谢大爷,祝大爷金枪不倒……”那姑娘开始说些祝福的词。
“还不快滚,”刑明将钱串子扔在她怀里,不与其肌肤接触。
姑娘一边点头,一边朝黑暗的巷子里去了。
“……”
这就是大玄,自恃才子风流,不见脚底污泥。
天色渐晚。
那些游伶陆陆续续回巷子,不敢扰了街面上开张的生意。
一时间视野宽阔不少。
烟雨坊的牌子映入眼帘,就在街道的尽头。
刑明随便朝路人买了件外袍,欢快的拍了拍钱袋子,脚步轻盈的走进去。
内部倒是清淡雅致,大约是为了迎合那群文人。
刑明一进去就被某人看个正着。
老鸨子眼睛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小东西是头次来,衣衫虽朴素,但那通身的贵气作不得假,大概是乔装了溜出来的小公子。
她双眼转动间,贪婪的舌尖舔舐嘴唇,
“叫如烟出来,领这人去春意厅。”
刑明果然如她所料,跟着如烟屁颠屁颠的去了春意厅,没有一丝犹豫。
“姐姐,你今年几岁啦,”刑明的嘴片刻也歇不下来,对着如烟就是一通输出。
这种问题对于一般男子是个送命题,但刑明才多大点儿?十四五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如烟也不在意,笑着轻捏他的脸,“小冤家,乖乖跟着走就是了。”
“姐姐莫要卖我,不值几个钱的,”刑明对着如烟又是几番逗弄,直到她娇笑连连才肯罢手。
如烟抱着琵琶,行走间飘带随风散开,若敦煌神女,有飞天的出尘之意。
可惜她沦落风尘,身不由己。
刑明感叹完,就看向越来越近的春意厅,他可不是来救风尘的,有其他事要办。
进了春意厅就是人声嘈杂,里面丝竹之声不绝,来往行人竟全是沾染江湖气的武人。
刑明装作懵懂,转头对着如烟道,
“姐姐,来错地方了吧?”
“怎么会……”如烟走向一处看台,开始拨弄手中的琵琶。
一曲苏幕遮唱起,如珠帘卷,清丽难言。
至于这位小冤家的下场,大约是被扒光了扔后街。
小小年纪逛窑子,该吃个教训了,如烟嘴角暗勾,似乎是感到愉悦。
怪不得地方这么偏僻,原来是家坏到流脓的黑店,刑明嘴角抽搐,对自己之前套出来的情报感到无语。
这家烟雨坊选址偏僻,在街道的尽头,刑明的狐朋狗友提过一嘴,说这家的台柱子味道足,还有情景扮演,认为别有一番野趣。
现在看来,那些狐朋狗友全是喜欢脑补的受虐狂。
话归正传,刑明来这里是找线索的。
“各位英雄好汉勿动刀兵,”刑明笑嘻嘻的面向蠢蠢欲动的众人。
“小娘炮,你进来做甚?小心洒家给你家伙事儿扯下来缝顶头,成个独角兽!”
一个吃醉酒的大汉满脸不悦,说出来的话非常下流。
刑明面色不变,气度自然的穿过迷人眼的“脂粉阵”,定定的站在大汉面前,淡然道,
“哦?可惜,你快要死了。”
大汉手脚冰凉,涌上来的酒力顿时消散,刑明将自己身上的威势释放,那是冷厉阴毒至极的刺骨之势。
没有屠杀过万万人,绝无可能拥有。
他急忙催动功法,想先下手为强,干掉面前这个怪物。
“独角兽~你做个双角兽吧,”刑明不知何时将桌上的筷筒拿在手里,手腕用力,一对筷子重重的镶嵌在他柔软的太阳穴。
大汉双目圆瞪,眼珠子似乎要掉出来了,抬手颤抖的指着刑明说不出话来。
“可惜了,没对称,”刑明对着地上凄惨的尸体唉声叹气,因为那筷子太短,没能从另一边太阳穴突出来,组不成两支“角”。
刑明连道两声可惜,有装模作样的嫌疑,可下手的凶悍程度掩盖了小瑕疵。
四周的人互相对视,一时间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做出头鸟。
“多谢大侠替我们铲除毒瘤,”
那抱着琵琶的如烟起身行礼,行走轻盈有力,一恍神的功夫就到了他面前,原来这貌美女子也是功力深厚,
“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刑明在她下来之前,迅速收起了威势,其他人只知道两人起了冲突,不知道那家伙面临的大恐怖。
刑明的笑意快溢出了,
“在下鸡鸣寺俗家弟子——铁山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