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的玉佩恢复了死寂,仿佛之前的发威只是我的幻觉。
小云事件的后遗症比预想的严重。接下来整整三天,我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走路发飘,上课眼皮打架,连最爱的游戏更新都没力气肝。那碗加两份肉的牛肉面,暂时只存在于我悲壮的幻想里。
我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去天桥底下支个摊,挂牌“科学算命,童叟无欺”,先解决温饱问题。
就在我对着食堂寡淡的青菜面唉声叹气时,那种熟悉的、被什么东西“标记”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不是尖锐的怨念,而是一种……黏稠的、带着陈旧颜料和灰尘气息的异常波动。方向是——艺术学院画室大楼。
得,牛肉面……不,是责任感,它又在呼唤我了。
傍晚,我挎着里面装着令旗和一堆零碎的法器包(其实就是个升级版的斜挎包),溜达到了画室大楼。循着那异常的感应,我停在了四楼一间废弃已久的美术器材室门口。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那股不祥的波动正源于此。
我屏住呼吸,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里面的景象让我头皮一麻。
废弃的画架、石膏像散落各处,蒙着厚厚的灰。而在地板中央,用某种暗红色的、疑似朱砂混合物的颜料,画着一个极其繁复而扭曲的法阵!法阵中央,悬浮着一幅残破的古画,画中是一个身着官服、面目模糊的男子,他正从画布里缓缓向外“挣扎”,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散发着浓郁的阴邪之气!
一个画中灵!而且是被恶意仪式唤醒、充满攻击性的那种!
不能再等了!
我当机立断,猛地推开门,右手已从包里摸出了火行令旗。对付这种阴邪之物,至阳至烈的火行之力最为有效!
“敕令!炎雀,燃!”
我甩手将赤色令旗掷向法阵!令旗在空中“呼”地一声燃起金色的火焰,化作一只振翅的火鸟,尖啸着扑向那幅古画!
然而,就在火鸟即将撞上古画的瞬间——
“嗡!”
一道柔和却坚韧的白光屏障凭空出现在古画前方,稳稳地挡住了我的炎雀!两者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火星四溅,最终双双湮灭。
“谁?!”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紧张的女声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扎着利落马尾辫的女生走了出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手上却拿着一支……散发着灵光的眉笔?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个打开的速写本。
她看清我手中的令旗,以及我身上还未完全收敛的灵力波动,漂亮的杏眼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果然还有同党!”她厉声道,语气带着一种“终于抓到你了”的笃定,“用这种邪门阵法唤醒画灵,你们想干什么?!”
我:“???”
同党?邪门阵法?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她就动了!只见她手腕一抖,那支眉笔在空中疾速划动,一个结构复杂、灵光闪耀的“缚”字瞬间成型,带着禁锢之力朝我当头罩下!
卧槽!这妞不分青红皂白啊!
“等等!你搞错了!”我一边后退,一边慌忙从包里掏出土行令旗插在身前。
“敕令,坤元,守!”
一面淡黄色的光盾自我身前升起,堪堪挡住了那个“缚”字。字符与光盾碰撞,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僵持不下。
“搞错了?”她冷笑,攻势不停,眉笔再次挥舞,这次画的是几道锐利的金色风刃,“这阵法难道不是你布的?”
“我布个鬼啊!我是来阻止它的!”我气得差点跳脚,手忙脚乱地又甩出金行令旗,化作几道白色流光迎向她的风刃。
一时间,这间废弃器材室里灵光乱闪,符文与令旗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攻得犀利,笔走龙蛇,各种禁锢、攻击的符文信手拈来。我守得狼狈,全靠五行令旗的属性变化勉强支撑。
这姑娘什么来头?这笔是判官笔吗?画啥来啥?
“啧,”她见我阵法变幻娴熟,眉头皱得更紧,“手段还挺正统,可惜心术不正!”
“你才心术不正!你全家都心术不正!”我忍不住吐槽,“我像是那种会搞这种血呼啦擦阵法的人吗?!”
“坏人脸上会写字吗?!”她反驳得理直气壮。
就在我们俩菜鸡互啄……不对,是激烈交锋,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那阵法中央的古画灵,已经彻底挣脱了出来!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官服下的身体膨胀了一圈,阴邪之气大盛,猩红的眼睛首先就锁定了离它最近、并且一直在“攻击”它的——那个女生!
它猛地朝她扑去,利爪带起腥风!
“小心!”我惊呼。
那女生反应极快,一个敏捷的后撤步,同时眉笔在速写本上飞快一划,一面光盾瞬间浮现。
“砰!”画灵一爪拍在光盾上,光盾剧烈摇晃,出现了裂痕。她闷哼一声,显然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机会!
我顾不上再跟她吵,大吼一声:“低头!”
她下意识地一矮身。
我双手连弹,青、赤、黄、白、黑五面令旗齐出,精准地落在画灵周围五个方位!
“敕令!小五行轮转,封魔!”
五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连接,形成一个坚固的五色光牢,将画灵死死困在原地!光牢不断旋转,五行之力相生相克,磨灭着它身上的阴邪之气。
画灵在里面疯狂冲撞,却无法突破。
我喘着粗气,维持着阵法,看向那个同样有些气喘的女生。
她看着被困住的画灵,又看看我,脸上的敌意终于被惊疑不定取代。
“……你真不是他们一伙的?”
“我要是跟他们一伙,刚才趁机给你背后来一下不爽吗?”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感觉精神力又在嗷嗷叫,“历史系,陈有余。专业的‘灵异纠纷调解员’,兼职学生。”
她愣了一下,似乎被我这自我介绍噎住了,随即有些尴尬地收起眉笔和本子。
“美术学院,林芷瑶。”她顿了顿,补充道,“……家传的‘绘物通灵’,算是……业余的‘秩序维护者’。”
我们对视一眼,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凝固。打了一架,发现是友军,这体验也是没谁了。
“那个,”我指了指还在五行阵里咆哮的画灵,“这玩意儿,还有底下这阵法,怎么处理?我这阵法困不了它太久。”
林芷瑶走到阵法边缘,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暗红色的法阵,脸色凝重:“这是‘饲灵血阵’,很阴毒。布阵的人用自身精血混合朱砂,强行唤醒并扭曲了画中灵,目的是让它作恶,吸收负面能量反哺自身。”
她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得先净化它,再毁掉阵法。我的‘净灵符’效果不够,你的……令旗,能行吗?”
我看着五行阵中气息逐渐被磨灭、但核心一点怨毒黑气始终不散的画灵,摇了摇头:“我的五行阵只能困和磨,要彻底净化,得用专门的净化言灵或者更强的纯阳之力。”
我下意识摸了**口那块再次装死的玉佩。它刚才怎么就不响了呢?
“更强的纯阳之力……”林芷瑶若有所思,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可以试试,用我的血为引,加强‘净灵符’的效果。我家血脉有点特殊。”
“喂,你别乱来!”我吓了一跳。用精血?这代价可不小。
“总不能看着它逃出去害人。”她语气很坚定,已经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她拿起眉笔,蘸上自己的血,开始在速写本上绘制一个比之前复杂数倍、结构精美的金色符文。
那一刻,她专注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认真与……神圣感。
我看着她笔下的符文逐渐成型,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温暖金光,知道不能再犹豫。
“准备好了吗?”我深吸一口气,将剩余的精神力全部灌注到五行阵中,“我数三声,撤掉阵法,你立刻封印!”
“好!”
“三!”
“二!”
“一!”
我手诀一变,五面令旗光芒一敛,瞬间飞回我手中。几乎在同一时间,林芷瑶将那个蕴含着纯阳血气的金色“净灵符”推了出去!
“嗡——!”
符文精准地印在脱困而出的画灵额头上!耀眼的金光如同烈阳融雪,瞬间将画灵身上的阴邪之气净化殆尽。画灵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身影渐渐变得透明纯净,最终化作点点光雨,消散在空中。
随着画灵的消失,地上的“饲灵血阵”也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暗红色的线条迅速褪色、干涸,最终化为飞灰。
成功了。
我和林芷瑶同时松了一口气,都感到一阵虚脱。
我靠在墙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指尖的血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那个……谢了。还有,刚才……对不起啊,误会你了。”
她摇摇头,扯出一个有点疲惫的笑:“该我道歉才对,没搞清楚就动手。你也……挺厉害的。”
商业互吹了一句,我们俩又陷入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共同经历生死(?)后的尴尬和一丝奇异的熟稔。
“所以,”我打破了沉默,指了指已经消失的法阵,“这玩意儿,是谁布的?你之前说的‘他们’,是谁?”
林芷瑶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也不确定。但我最近发现,学校里好几处有历史的老物件,都有被类似手法侵蚀的痕迹。有人在有计划地制造这种‘邪灵’。”
我心里一凛。小云的异常出现,这个恶意的阵法……难道都不是孤立事件?
“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我看着她,提出了一个建议,“一个人调查,容易像今天这样出意外。要不……暂时合作?”
林芷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令旗,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合作。”
看着她清澈却坚定的眼神,我知道,我的“万象事务所”,可能终于要有第一个……看起来不太像客户,反而更像合伙人的成员了。
只是不知道,这份合作,会将我们引向怎样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