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达成后的第一天，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我和林芷瑶并肩走在校园里，目标是艺术学院的地下档案室。据她说，那里收藏着一些历届学生的留校作品，其中几幅近期的画作，也出现了被“饲灵血阵”力量侵蚀的痕迹。
阳光明媚，树影婆娑，周围是抱着书本匆匆而过的同学，一切都充满了青春的朝气。然而走在我身边的这位新“搭档”，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她很高冷，或者说，不太擅长交际。除了必要的情况说明，她基本不说话，只是专注地观察着四周，那支神奇的眉笔被她像武器一样紧紧攥在手里。
“那个……”我试图打破沉默，“你的‘绘物通神’，能画点吃的出来吗？比如牛肉面什么的。”
林芷瑶脚步顿了一下，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能量守恒。我画出的东西，本质是灵力构筑的虚影，无法提供真实营养，存在时间也有限。”
“哦。”我摸了摸鼻子，“那……画个游戏机呢？能玩吗？”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进行某种忍耐：“陈有余同学，我们现在是在调查可能危及校园安全的邪恶仪式，不是在进行异能开发研讨会。”
“好吧好吧。”我举手投降，“专业，要专业。”
但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姑娘，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严肃了，跟个小古板似的。
我们顺利进入了地下档案室。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的味道，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和储物柜如同沉默的巨人。
循着林芷瑶的感应，我们在一个角落的储物架前停下。她指着架子上几幅蒙着白布的油画，低声道：“就是它们。波动很微弱，但和昨天那个法阵同源。”
我上前，小心翼翼揭开其中一幅画的白布。
画面上是一个扭曲的、充满痛苦表情的人像，背景是暗红色的漩涡。虽然没有任何超自然现象发生，但我的“通感”能力让我隐约捕捉到一丝附着在画布上的、冰冷的恶意。
“看来没错。”我脸色凝重，“有人在批量‘污染’这些蕴含创作者心血的物品，把它们变成培育邪灵的温床。”
“必须找出这个人，或者这个组织。”林芷瑶语气坚决。
我们开始分头在档案室里寻找更多线索。我翻阅着附近的捐赠记录和作品目录，她则用眉笔在空气中绘制着探测性的灵光符文，试图追踪残留的能量轨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档案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的呼吸和翻动纸张的声音。
突然，林芷瑶那边传来一声低呼：“这里有发现！”
我立刻走过去。只见她站在一个老旧的木质档案柜前，眉笔尖端点着柜门上一处不起眼的、用某种黑色颜料画出的简易符号——那是一个环绕着荆棘的抽象眼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这个符号……”林芷瑶眉头紧锁，“我好像在家族的一些古老记载里见过类似的，代表‘窥视’与‘束缚’，通常与一些信奉‘饲灵’之法的隐秘教派有关。”
“饲灵……饲灵会？”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她猛地看向我：“你知道？”
“猜的。”我摊手，“这名字不是很贴切吗？”
就在我们研究这个符号时，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咔嚓”声，从档案室深处传来。
我和林芷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有东西被触动了！
我们立刻循着声音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在档案室最深处，一个堆满废弃石膏像的角落，我们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暗格。暗格已经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和……一丝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来晚了。”林芷瑶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暗格边缘，指尖沾上了一点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粘稠液体，和昨天法阵里的颜料一模一样。“他刚走不久！”
“追！”
我们毫不犹豫，转身就朝档案室出口冲去。刚冲出大门，就看到一个穿着连帽衫、身形瘦削的背影，正仓皇地朝着教学楼后方的树林跑去！
“站住！”我大喝一声，脚下发力追了上去。林芷瑶紧随其后，速度竟然不慢。
那人回头瞥了我们一眼，帽檐下露出一张苍白惊慌的脸，是个陌生男生。他见我们追来，跑得更快，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向后猛地一撒！
那是一把混合着骨粉和草药的灰白色粉末，在空中迅速化作一张张扭曲、哭泣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我们扑来！
幻影诅咒！
“雕虫小技！”林芷瑶冷哼一声，甚至不需要眉笔，右手食指凌空疾点，灵光闪烁间，一个结构简洁的“破”字符文瞬间成型，如同利箭般射入鬼脸群中！
“噗！”如同气泡破裂，那些张牙舞爪的鬼脸幻影瞬间消散无踪。
而我也没闲着，在他撒出粉末的瞬间，就已甩出了水行令旗。
“敕令，玄冥，缚！”
黑色的令旗化作一道如有实质的水流，如同灵蛇般后发先至，缠上了那人的脚踝！
“啊！”他惊叫一声，被水流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和林芷瑶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将他堵住。
“跑啊？怎么不跑了？”我喘着气，盯着地上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眼神却充满慌乱和一丝疯狂的学生，“‘饲灵会’的？”
他咬着牙，不说话，眼神怨毒地瞪着我们。
林芷瑶用眉笔指着他，语气冰冷：“你们在学校里布置这些邪阵，到底想干什么？”
“嘿嘿……”他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唤醒……沉睡的‘伟大存在’……净化这个污秽的世界……你们……阻止不了……”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嘴角溢出白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不好！他要自我了断！”我惊呼。
林芷瑶反应极快，眉笔瞬间点向他的眉心，试图绘制安定心神的符文。
但已经晚了。那人的抽搐停止，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气息全无。一股淡淡的黑气从他头顶飘散，瞬间消弭于空气中。
灭口？！或者说，是某种预设的禁制被触发了！
我和林芷瑶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都无比难看。
线索，到这里似乎断了。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饲灵会……”我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感觉一层无形的阴影，正缓缓笼罩住这座看似平静的校园。
林芷瑶收起眉笔，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复杂：“看来，我们的合作，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点了点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肩膀上沉甸甸的压力。
万象事务所接到的，恐怕不是普通的“委托”，而是一场战争的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