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不能就这么放着。
我和林芷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棘手。报警？怎么解释？说我们发现一个邪教徒，然后他原地自爆了？
最后还是林芷瑶想出了办法。她快速用眉笔在尸体周围画了一个复杂的“隐匿”与“净化”复合符文。灵光闪过，尸体连同周围残留的血迹和邪气痕迹，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物理上的消失，而是被暂时从普通人的感知中“屏蔽”了，并且残留的邪气也被净化。
“这能维持12个小时。”她脸色有些苍白，连续使用高阶符文对她的消耗不小，“之后，会有人‘偶然’发现他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我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和冷静的判断，心里对这个临时搭档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姑娘，不仅能力强，心思也缜密，就是太拼了。
处理完手尾，我们沉默地离开了教学楼后的树林。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却驱不散那股萦绕在心头的寒意。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感觉脑子有点乱。饲灵会、伟大存在、灭口……信息量有点大。
林芷瑶揉了揉眉心：“我需要回家一趟，查阅更多关于那个符号和‘饲灵会’的家族记载。你呢？”
我？我能干嘛？回宿舍打游戏缓解压力吗？
“我……”我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一个人。“我可能，有个地方可以去问问。”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终于！），约定一有发现就立刻通知对方，然后便在校门口分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与宿舍区相反的方向走去。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我停在了一家名为“闲人居”的花店门口。
花店看起来生意清淡，橱窗里摆着几盆精心打理的兰花。我推门进去，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店内，一个穿着素色中式长衫的银发男人，正背对着我，悠闲地给一盆……颜色妖异得不太像正常品种的彼岸花浇水。他身形挺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围空间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司曜哥。”我喊了一声。
他放下水壶，转过身。金色的瞳孔淡漠地扫了我一眼，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有事？”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古老的冷清。
这就是我的房东，司曜。一个自称“退役闲人”，却总让我觉得深不可测的家伙。我把房子租在他这，一半是因为便宜，另一半……是因为我那不靠谱的师父失踪前，只留给我这个地址，说“遇到搞不定的麻烦，可以来找他，虽然他大概率不会管”。
现在，我觉得我遇到搞不定的麻烦了。
我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把这两天的事情，从婉清学姐到小云，再到画室遭遇林芷瑶，最后到饲灵会和刚才的灭口事件，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包括我动用玉佩和林芷瑶用血画符的细节。
司曜全程安静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节奏稳定得像某种古老的计时器。直到我讲完，他才淡淡开口：
“饲灵会……没想到这种阴沟里的虫子，又开始活跃了。”
“你知道他们？”我精神一振。
“一个信奉‘深渊意志’，试图通过献祭与污染，唤醒所谓‘伟大存在’——也就是深渊投影的愚蠢组织。”司曜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历史比你想的要悠久，像韭菜，割一茬，又会长一茬。”
深渊意志！伟大存在果然是深渊！
“他们很强吗？”
“上层有几个老不死，还算有点看头。下面嘛，多是些被蛊惑的蝼蚁，或者追求力量的蠢货。”他瞥了我一眼，“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个，就是被下了精神禁制，一旦泄露核心秘密或任务失败，就会灵魂自毁。”
果然是这样！
“那他们现在在学校里搞事，是想干什么？那个‘钥匙’又是什么？”我急忙追问。
司曜走到柜台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草莓奶油蛋糕。他用银叉切下一小块，优雅地送入口中，才不紧不慢地说：
“大学，尤其是历史悠久的大学生气汇聚，思想活跃，既是文明的灯塔，也容易滋生混乱与绝望。是举行大型献祭仪式的上佳温床。至于‘钥匙’……”
他顿了顿，金色的眸子似乎透过橱窗，望向了学校的方向。
“可能是某个人，某件物品，或者某个特定的‘现象’。用来定位，或者打开通往深渊的‘门’。”
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把整个学校当成祭坛？这帮疯子！
“司曜哥，这事……你不能不管吧？”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他。有这位大佬出手，什么饲灵会，还不是分分钟灰飞烟灭？
司曜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动作赏心悦目，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凉了半截。
“与我何干？”他语气平淡，“规矩，是定给弱者遵守，强者打破的。当然，你现在是弱者。”
我：“……”好吧，这很司曜。
“不过，”他话锋一转，金色瞳孔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你胸口那块‘守心玉’既然认了你，又因你而醒，说明你牵扯的因果不小。加上那个林家的小姑娘……有点意思。”
他站起身，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古旧的罗盘，随手抛给我。
“拿着。靠近被深渊力量严重污染的人或物，指针会指向‘生门’所在，也能预警。”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一片温凉。这罗盘看起来平平无奇，上面刻着的符文却比我师父那些家伙事复杂深邃无数倍。
“这是……”
“房租预付。”司曜重新拿起水壶，开始照料另一盆看起来像是缩小版莲花，却萦绕着淡淡星辉的植物，“下次来，记得带草莓慕斯，这家奶油太甜。”
我握着罗盘，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位大佬的帮忙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但无论如何，我得到了一件强大的辅助道具，以及关于饲灵会和“钥匙”的宝贵情报。
离开“闲人居”，我看着手中古朴的罗盘，又看了看手机上林芷瑶的联系方式，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有一个虽然高冷但靠谱的队友，还有一个虽然性格恶劣但实力深不可测的房东（兼顾问？）。
饲灵会，深渊，钥匙……尽管前路未知且危险，但这一刻，我感觉到“万象事务所”，才真正有了那么点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