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赛伊德的新生
剧烈的颠簸感从脊椎窜向颅顶,混杂着引擎轰鸣与风沙抽打金属的刺耳声响。
陈默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布满划痕的挡风玻璃,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黄褐色沙丘,毒辣的日头将沙粒烤得泛着扭曲的热浪。他下意识想抬手揉太阳穴,却在看到自己手臂的瞬间僵住——那不是他熟悉的、敲了十年键盘的细瘦胳膊,而是覆着古铜色腱子肉、手腕处缠着磨损战术绷带的手臂,虎口还残留着长期握枪形成的厚茧。
“长官,还有三十分钟抵达零号大坝外围。”副驾驶座上,一个裹着头巾、背着制式步枪的士兵侧过身,语气恭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猎犬’小队已在预定位置待命,只等您下令。”
“长官?”“零号大坝?”“猎犬小队?”
一连串陌生又熟悉的词汇撞进脑海,陈默的头痛骤然加剧,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硝烟弥漫的阿萨拉街头、戴着红色面具的男人指挥作战、炸毁大坝时冲天的火光,以及最后——被称为“执行者”的玩家小队围堵在废墟中,胸口被步枪子弹贯穿的剧痛。
他不是在出租屋里通宵打《三角洲行动》,为了刷赛伊德的专属掉落“红隼面具”而反复挑战最终BOSS战吗?怎么会……
陈默颤抖着抬手,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粗糙的皮革触感,他猛地扯下脸上的面具——后视镜里,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深褐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鼻梁上有一道浅疤,正是游戏里那个冷酷狠戾、以炸毁零号大坝闻名的BOSS,阿萨拉卫队长官,赛伊德。
他穿越了,穿成了自己刚刚亲手打死的游戏BOSS。
“长官?”副驾驶的士兵见他半天没反应,声音更怯了些,“您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快速梳理着脑海中属于赛伊德的记忆:作为阿萨拉的守护者,他曾试图用极端手段唤醒被外敌渗透的故土,却因炸毁大坝导致无辜平民伤亡,最终沦为玩家眼中十恶不赦的反派,被反复猎杀。
但记忆深处,还有更隐秘的碎片——那些所谓的“外敌”,不仅有入侵的佣兵,还有与佣兵勾结、出卖阿萨拉利益的本地权贵;炸毁大坝的命令背后,藏着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他赛伊德,不过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最终成了所有人唾弃的罪人。
前世作为玩家,他只知道赛伊德是个难打的BOSS;如今成为赛伊德,他才看清这面具之下,是被背叛与利用的愤怒和不甘。
“我没事。”陈默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正是赛伊德标志性的嗓音。他将红隼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冰冷的皮革贴合皮肤,仿佛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审视,也让他更快代入这个身份。
车辆驶过大片干涸的河床,远处隐约可见零号大坝的轮廓。按照游戏剧情,一小时后,他会下令引爆预先埋设的炸药,大坝崩塌,下游村庄被淹,而他则会在混乱中被“执行者”小队追杀,最终死于非命。
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通知猎犬小队,取消原定计划。”陈默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让他们立刻撤离大坝区域,到西侧的废弃矿场集合。”
副驾驶的士兵愣住了:“长官?可是……炸毁大坝的命令,是您上周亲自下达的啊,而且那些权贵的代表,现在还在大坝控制室等着看‘成果’呢。”
“权贵?”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面具下的眼神淬着寒意,“他们想看成果,我就给他们一份‘大礼’。”
属于赛伊德的记忆告诉他,那些勾结外敌的权贵,此刻正聚集在大坝控制室,等着坐收渔利。前世,赛伊德的复仇烧错了方向,伤及无辜;这一世,他要让真正的罪魁祸首,付出血的代价。
车辆转向,朝着与大坝相反的方向驶去。风沙依旧狂躁,但陈默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掀掉这反派的标签,撕碎笼罩在阿萨拉上空的阴谋网。那些曾经将他视为猎物的玩家,那些背叛他的权贵,那些践踏他故土的外敌——
面具之下,赛伊德已然新生。而这场复仇的狩猎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