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自动手记人偶与永恒的信笺

作者:张泊宁女 更新时间:2025/10/23 10:00:58 字数:2274

《自动手记人偶与永恒的信笺》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将金属指尖轻轻按在打字机的按键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线路传至中枢。窗外,莱顿沙夫特里希的雨丝正斜斜掠过玻璃,在铅灰色的天空下织成一张透明的网。她今天穿着深灰色的晨礼服,领结系得一丝不苟——这是事务所统一的制服,也是她作为“自动手记人偶”的标志。

“薇尔莉特,这份委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霍金斯中佐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他推过来一个牛皮纸信封,封蜡上印着一朵半开的白玫瑰,“委托人住在郊外的疗养院,说是有封信想写给‘已经离开的人’,但具体内容……她自己也说不清。”

薇尔莉特接过信封时,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她记得三年前刚来到C·H邮政公司时,这声音曾让同事们下意识地后退,而现在,连最胆小的实习生都敢笑着拍她的肩膀说:“薇尔莉特,你的手指比我的钢笔还灵活呢。”

疗养院坐落在一片被雨水打湿的绣球花丛中。委托人艾格尼丝夫人坐在露台的藤椅上,银丝般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她看到薇尔莉特走近,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一丝光亮:“你就是那个……能把‘心’写进信里的孩子?”

“是的,夫人。”薇尔莉特微微欠身,将打字机放在石桌上,“请告诉我您想传达的话语,我会将它转化为最准确的文字。”

艾格尼丝夫人却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条褪色的丝巾:“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了十年了,我甚至记不清他最后一次笑的样子……那天早上,他说要去买我最喜欢的蓝莓派,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在丝巾上投下淡淡的光斑。薇尔莉特注意到丝巾边角绣着两个交织的字母:“A”和“L”。

“夫人,您还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薇尔莉特的指尖悬在打字机上,“比如天气、气味,或者他说的第一句话。”

艾格尼丝夫人愣了愣,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薇尔莉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金属眼球的虹膜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泽——这是吉尔伯特少佐临终前为她定制的义眼,他说:“薇尔莉特,你要学会‘看见’人心,而不只是用眼睛看。”

“那天是个晴天,”艾格尼丝夫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在中央车站等去北方的火车,他穿着军装,背着一个很大的画板,差点把我撞倒。他手忙脚乱地道歉,结果颜料盒摔在地上,蓝色和黄色的颜料混在一起,像打翻了的天空。”

薇尔莉特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跳跃。打字机的声音清脆得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

“亲爱的里昂:

展信安。

今天的雨和十年前你离开那天很像,但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晴天。你打翻颜料盒时,蓝色和黄色在地上晕开,我当时觉得你又笨又冒失,却忍不住想帮你捡画笔。你知道吗?后来我总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骂你‘冒失鬼’,你会不会早一点牵起我的手?”

艾格尼丝夫人的眼泪滴在丝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薇尔莉特停下打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这是她上个月刚学会的“人类的习惯”,霍金斯中佐说,有时候沉默比文字更重要。

“他是个画家,”艾格尼丝夫人哽咽着说,“战争爆发后,他自愿去了前线当战地画师。最后一封信里,他说要画下战后的天空送给我,可我收到的只有一张染血的画布……”

薇尔莉特的金属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想起吉尔伯特少佐倒在雪地里的样子,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我爱你”——那时她还不懂这三个字的重量,直到他的体温在她怀里一点点变冷。

“夫人,”薇尔莉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您愿意让我看看那张画布吗?”

疗养院的阁楼里弥漫着灰尘和松节油的气味。艾格尼丝夫人从木箱里取出一卷画布,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布中央是一片被炮火熏黑的天空,右下角却用未干的颜料画着一朵小小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几点暗红的血迹。

“他说过,白玫瑰代表‘等待’。”艾格尼丝夫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薇尔莉特的手指轻轻拂过画布上的玫瑰。金属指尖能感受到颜料的凹凸纹理,仿佛能触摸到画家当时颤抖的笔触。她突然明白,有些话语不需要文字,却比任何信笺都更沉重。

那天晚上,薇尔莉特在打字机前坐了很久。窗外的月光洒在空白的信纸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她想起艾格尼丝夫人含泪的笑容,想起吉尔伯特少佐最后望向她的眼神,想起这三年来写下的无数封信——那些关于告别、原谅、思念的文字,最终都化作了跨越生死的桥梁。

第二天清晨,她将誊写好的信交给艾格尼丝夫人。信的末尾,她没有署名,只画了一朵小小的白玫瑰。

艾格尼丝夫人读完信,突然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过了很久,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薇尔莉特:“谢谢你……孩子,我好像……终于能和他好好告别了。”

回程的火车上,薇尔莉特打开车窗。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摊开手心,金属掌心里躺着一片从疗养院带回的绣球花瓣。三年前,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武器”;而现在,她学会了用文字承载他人的“心”,也终于开始理解吉尔伯特少佐留在她义眼里的那句“我爱你”。

当火车驶入莱顿沙夫特里希的车站时,薇尔莉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这是她给自己写的第一封信。阳光透过车窗,在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她用钢笔写下:

“致未来的薇尔莉特:

今天,我帮一位夫人把思念寄给了十年前的爱人。原来‘心’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指尖触摸文字时的温度,用耳朵倾听沉默时的心跳,用生命记住那些永不褪色的约定。

我会继续写下去,为了所有需要被听见的声音,也为了那个教会我‘爱’的人。”

打字机的咔嗒声在风中消散,而永恒的信笺,正随着风,飘向遥远的天际。

(本章节完)

注:本文以《紫罗兰永恒花园》原作设定为基础,聚焦“自动手记人偶”薇尔莉特的成长,通过一封跨越生死的信,探讨“记忆”与“告别”的意义。文中对战争创伤、情感救赎的描写,旨在呼应原作“反战”与“人性复苏”的核心主题,同时保留薇尔莉特冷静外表下逐渐觉醒的细腻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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