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安卡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玻璃罩无声滑开。
陌生的天花板让她一阵恍惚。
我这是……在哪里？
“你醒了，这次旅程体验如何？”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微笑着走近。
安卡注视着这个陌生女子，目光被她胸前的工作牌吸引。
研究总监：伶俐酱
这是……
“总监，有个情况需要汇报。”一位工作人员凑到伶俐酱耳边低语，“这位参与者的旅程数据出现异常，部分记忆模块缺失，表现为失忆症状。”
伶俐酱轻轻点头，示意对方离开，随后俯身伸出友善的手：
“我是伶俐酱，这个项目的总监。恭喜你顺利完成此次体验，欢迎回到现实。”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掌声在回荡。
“我到底在哪里？”安卡困惑不解。
当不远处的屏幕闪过伙伴们的身影时，安卡急切地抓住伶俐酱的手臂：
“你认识他们吗？他们都是我的伙伴！”
“我该如何向你解释呢？他们或许只是这次项目中的一串数据流。”
伶俐酱的语气并不冰冷，但话语却像寒流般包裹住安卡。
安卡怔住了，声音颤抖：
“你的意思是……”
“他们都不存在吗？！”
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仿佛要通过音量来确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伶俐酱点了点头。
“他们只是你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的NPC。当项目结束后，无论他们在故事中是否存活，最终的结果都是……”
“他们从未真实存在过。”
这句话像利刃般刺入安卡的心脏。
安卡瞳孔放大，看看伶俐，又看向屏幕上交替闪现的画面——时而欢声笑语，时而并肩作战。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屏幕前，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一切都是假的吗……
……
完成各项身体检查和项目志愿者评估后，安卡获得了离开的许可。
走在充满科技感的走廊上，其他项目区域不时传来参与者的怒吼，或是与研究员谈笑的声音。
安卡呆滞地看着手中的表格，上面有一行字让她凝视许久：
“想成为龙骑士……”
可我不就是龙吗？
不，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表格上填满了测试前她满怀期待写下的愿望，右上角还贴着她带着灿烂笑容的一寸照。
……
走出研究中心，映入眼帘的是林立的高楼，一半是现代建筑，一半是未来科技风。
“使用Ⅱ型虚拟VR神经连接设备，体验不一样的冒险旅程，限时抢购中……”
安卡环顾四周，熟悉又陌生。
凭着模糊的记忆，她一步步走回家中。
突然，眼前一闪，周围的行人全都变成了异世界里的NPC模样。
我怎么了……
安卡扶住额头，再定睛一看，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是幻觉吗……
推开家门，看着许久未归的小窝，她愣了片刻。习惯性地换鞋，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却不知该做什么。
回想起走廊里听到的各种声音，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失去了感受情绪的能力……
真的吗？
深夜，安卡裹着被子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直播一边吃着泡面。
其实参与项目获得的报酬足以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常。
当初，面对丰厚的志愿者奖金，她本能的抗拒——报酬越高，要求肯定越苛刻。但项目内容深深吸引了她，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参与。
脑海中零碎的记忆碎片告诉她这些，至于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已经记不清了。
从伶俐酱那里她了解到，这是为第三代VR神经连接设备做的测试，目标是让虚拟世界变得与真实无异。
安卡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大家……
终究只是一串数据而已。
看着屏幕上虚拟主播带着粉丝在虚拟世界中冒险，安卡安静地看着，默默地吃着泡面。
关机前，她注意到桌面上的一张截图，点开后愣住了——
这不正是她在虚拟异世界中的形象吗？
为什么会……
疲惫袭来，一阵眩晕。
算了，明天再说吧。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几秒后，似乎有光线刺激着她的眼睛，她睁开双眼——
木结构的屋顶。
这是？
安卡环顾四周。
虚拟世界？
她摸向腰间的佩剑，重量和质感都无比真实。
眨眼间，她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头痛欲裂。
安卡捂住头，蜷缩起身子。
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拟？
她的大脑已经无法分辨。
体检报告，特别是神经系统检查，都显示一切正常。
可是为什么……
头部的撕裂感让她烦躁不堪，她捶打着自己的头，试图缓解疼痛。
好痛……
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站起来拿药，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安卡爬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眩晕感再次袭来。
她扶着头，咬牙忍耐。
翻找家里的药箱，发现所有药品都已过期。
得重新买了……
安卡穿好衣服，带着垃圾走下楼。
扔完垃圾，她前往医院。
“检查结果显示你的头部没有任何创伤，包括神经系统也很健康。”
“我给你开些药，注意好好休息。”
医生在悬浮平板上写下处方，纸张随即打印出来。
安卡看着检查报告，不禁怀疑：
我真的没病吗？还是……
……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卡低着头，心事重重。
突然感觉到什么，她抬起头，看见前方两个女孩的背影。
金龙……
花雨……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是她们的背影，急忙快步上前，抓住其中一个女孩的手。
“金龙，花雨。”
当两个女孩转过身，安卡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你有事吗？”长相精致的女孩发出的却是男声。
“抱歉，认错人了。”
安卡松开手，失魂落魄地离开。
……
每个夜晚，安卡睁眼看见的是白色天花板，闭眼再睁眼却变成了木质屋顶。无法分辨虚实的她，头痛日益加剧。
如果大家在就好了……
说到大家，她注意到角落里被布遮盖的一台设备。
她爬过去打开包裹，上面标着“Ⅰ型”。
这是……
记忆碎片闪过，她明白了——这是前年发布的第一代虚拟VR设备。
她取出设备，吹掉灰尘，仔细擦拭。
如果……
如果……
在虚拟世界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大家是不是就能回来？
即使他们只是一串数据，她也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
安卡戴上设备，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时，她已回到了虚拟世界。
此刻，现实与虚拟的界限已经模糊，站在这里的就是真实却虚幻的异世界。
她注意到桌上一张用血迹写就的纸条：
雪融&小天：
途中遭遇袭击，我们也获得了关于家人的线索。将你安顿好后，我们便继续前行。
有缘再见，安卡姐姐。
注意安全……
……
……
……
无垠荒漠中，一位少女孤独前行。
“你终于来了……”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
深渊之龙庞大的身躯矗立在前方。
少女沉默地迎上它的视线。
“来吧！与我融合，共同主宰这个世界！”
深渊之龙展开龙翼，发出震天怒吼。
少女取下胸前的项链。
宝石中映出一个个熟悉的面容：
夏提雅
执念
金龙
花雨
黑龙
阿蒙
言心
喵梦
四月
星河
小天
暮雪
雪融
小苗
……
少女紧紧握住项链。
我一定会做到的。
“刻下的话语，浮现心头，将我的繁文缛节，弃置于此。”
“吾乃……”
『安卡·托雷娜』
她捏碎了手中的宝石。
（红晶碎片叮咚贴合身躯的刹那，残片迸发出幽暗光芒，在地面蔓延开蛛网般的能量纹路。魔法阵成型的瞬间，地底传来撼动山岳的龙啸，赤红能量如火山喷发直冲云霄，在天空中撕开血色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