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比上午更凉。
纱夜的身影在风里显得有些模糊，裙摆不停摇曳。
「心软了？」她没有回头。
「嗯。」
「那孩子劝你停手？」
「她让我把寿命……留给你。」
纱夜笑出声，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真狡猾啊。自己不要，就推给我。」
我走上前，将那片银杏叶递给她。
叶脉间的「177」已微微褪色。
纱夜捏住叶柄，指尖一转，叶子飞出去，掉进楼下的排水沟。
「一天的寿命，你拿去做什么？」
「交房租。」她答得理所当然，「不然我今晚可没地方落脚。」
「……幽灵也需要住处？」
「幽灵也要仓库堆放回忆呀。」
她抬手，掌心浮起细碎的光尘——宛若一条微缩的星河。
「这就是 1 天寿命的形状——漂亮吧？」
————
「走吧。」
纱夜侧过身，让出通往楼下的阶梯。
「最后再问一次——」
「嗯？」
「把所剩无几的寿命，分给素不相识的人……真的不后悔？」
我踏下第一级台阶，心跳在胸腔里敲出清脆的回响。
「反正，」我说，「恋爱本来就是把活下来的时间，浪费在喜欢的人身上。」
纱夜愣了半秒，低头笑。
「……歪理。」
她追上来，脚步轻得像猫。
「不过，」声音贴在我耳后，「我喜欢。」
——纸飞机掠过头顶，像提前写好的终章预告。
————
放学铃响，学生如潮水涌向玄关。
桐香堵在楼梯口，双手环胸：「午休和体育课都去哪里了？」
我刚要开口，她的视线却越过我，定格在纱夜站立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
我一怔。
桐香眯起眼，眉头微微皱起。
「……好像，有股冷风吹过去。」
纱夜一挑眉，对我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滤镜在漏电。」
————
回家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我低头，看见地面上重叠着两道阴影——
一道属于我，另一道轮廓更浅、更模糊，像一滴在水中缓缓化开的墨。
「别紧张，」她踩着我的影子走路，「偶尔会被敏感的人捕捉到。」
「包括桐香？」
「包括所有不想失去你的人。」
————
夜里 23:47，我更新博客。
标题：Day 177 —— 送给陌生人的一天
正文只写一句话：
「寿命像落叶，一旦飘到别人的枝头，就再也长不回原来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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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0Leaf
内容：
「落叶也有年轮，别把日期写错。」
附件是一张实时照片——
我的窗台，摆着那片银杏叶，叶脉上「177」被划掉，旁边写着一个清晰的「176」。
我猛地回头。
窗户紧闭，室内无人。
可那片叶子确实就在那里，覆着一层薄薄的夜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