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周五。
天气晴，风很轻，像谁把夏天剩下的温柔都藏进了袖口。
这一周接下来的日子，数字没再出现，纱夜也不再提交易的事。维修工在屋顶抽烟，朝仓三叶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四处走动了。
我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桐香已经坐在位置上，正用笔戳着一本练习册，嘴里正念念有词地咕哝着标准答案。
「早。」我把书包放下。
她抬头看我一眼，又低头：「早，你今天没穿外套？」
「不冷。」我拉开椅子坐下，「在看什么？」
「例题解析，简直像咒语。」她哀怨地把笔一丢，「为什么滑轮组非要绕来绕去？」
我看向她画得乱七八糟的图示：「可能因为它的人生也比较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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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四节课平稳地滑过去，像一页页被风翻过的练习本，没有折痕，也没有批注。
中午，桐香去图书馆补作业，我一个人上了天台。
纱夜靠在栏杆上，裙摆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明天，」我开口，「要不要出去玩？」
她侧头，红瞳里映出我略显拘谨的身影。
「去哪？」
「还没想好。」我顿了顿，「可能是书店，也可能是河边。或者……只是坐电车到终点，再坐回来。」
她笑了一下，像叶子被风拂过。
「听起来像Galgame里的隐藏路线。」
「去吗？」
「好啊。」她点头，声音很轻，「不过我要坐靠窗的位置。」
「可以。」
她转回身，继续望着天空。风拂乱她的头发，她也没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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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一节一节地过去，黑板上的粉笔字被擦了又写，像潮水涨退，什么都没留下。
直到放学铃响起，仿佛石子投入静水，激起一圈圈躁动的涟漪。桐香利落地合上笔记，转头看我：「今天直接回家？」
「嗯，今天没什么事。」
她看了看我，又若有所思地望向窗边：「总觉得你最近在计划着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眼神不一样了。」她拉上书包拉链，「以前是数着日子过，现在像是在……等着什么。」
我没有否认。走出教学楼，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桐香在岔路口停下脚步：「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可能……出去走走。」
「一个人？」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我仿佛能感觉到纱夜就在身侧，她的存在像一丝微凉的空气。
「大概吧。」我说。
桐香点点头，没有追问：「那周一见。别走太远，记得按时吃药。」
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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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比平时安静。我走得很慢，踩着落叶，听它们碎裂时细密的声响。纱夜跟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这次没有踩我的影子。
「明天，」她忽然开口，「算是约会吗？」
我差点被一颗石子绊到。
「Galgame里通常这么定义。」她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探讨攻略路线的认真。
「算……吧。」
「嗯。」
风把她的声音吹得轻飘飘的，像挂在电线上的塑料袋，晃啊晃，就是不落地。
我没回头，只把步子压得更慢，让心跳也学会踮脚走路。
我们谁都没再说话，只听见远处传来电车压过轨道的闷响。
到拐角处，路灯闪了两下才亮。
那一瞬，她侧脸的轮廓被光勾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沿着光线的缝隙，漏进夜色里。
我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一把风。
「明天见！」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如同孩子期待着春游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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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妈妈炖了萝卜汤，热气模糊了眼镜。我低头喝汤，听见电视里天气预报说明天晴转多云，微风。
「明天我出门一趟。」我说。
「和桐香？」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默默对桐香说了句抱歉。
九点，我更新博客。
标题：《Day 173 - 明日、约会》
正文只有一行：
「和天气一样，是适合出门的日子。」
没有立刻收到0Leaf的评论。窗外的夜色宁静，只有偶尔路过的车声。
而这沉默，让窗外的夜色也变得黏稠起来。我关掉电脑，却在随之而来的黑暗里，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敲打着对明天的期待。这期待如此真切，几乎要让这个平凡的夜晚也闪闪发光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