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轩的单身公寓里，林梦琪盘腿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面前摆着沈皓轩那台散热风扇嗡嗡作响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同时打开了五个聊天窗口，分别对应着不同社交平台上的女性用户。
“这个太精明，一看就是老手。”
林梦琪滑动鼠标，快速浏览着一个时尚博主的页面，“这个又太幼稚，连香奈儿和Zara都分不清。”
“她”现在使用的是一款小众社交软件“墨迹”，主打文艺青年交流。
这是林梦琪精心挑选的平台——这里的用户大多家境良好，受教育程度高，且对感情还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经过三天的筛选，“她”锁定了一个名叫柳婉清的女生。
她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父亲是外科主任，母亲是钢琴教师，典型的书香门第。
照片上的柳婉清长发及腰，眉眼柔和，穿着简约的棉麻长裙，站在画架前微笑。
“就她了。”
林梦琪勾起嘴角，用沈皓轩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温柔，单纯，还有点小文艺——最好哄了。”
“她”先仔细研究了柳婉清过去半年的动态，记下她喜欢的画家、常去的书店、最近在看的电影。
然后，林梦琪修改了沈皓轩的社交资料，换上几张精心挑选的照片——一张是在图书馆看书的侧影，一张是喂食校园流浪猫的抓拍，还有一张是参加学术竞赛时别人拍的正装照。
“人设要立住。”
林梦琪自言自语，“家境普通但努力上进，性格内向但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对艺术一窍不通但充满好奇。”
第一句搭讪经过了三十分钟的斟酌。
“看了你分享的莫奈画册，原来《睡莲》有那么多种颜色变化。”
“艺术真奇妙。”
——既展示了认真关注，又暗示了小白身份，还给了对方接话的空间。
柳婉清的回复在五分钟后到来：“你也喜欢莫奈？(笑脸)”
林梦琪迅速回应：“说实话不太懂，只是觉得美。”
“可能缺少有人引导吧。”
这句话精准戳中了柳婉清的喜好区。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从印象派聊到当代艺术，从文学作品聊到独立电影。
林梦琪完美扮演着一个对艺术充满向往的理科男，时而提出笨拙的问题，时而发出真诚的赞叹。
“你知道吗，你解释艺术的方式特别容易理解。”
林梦琪在对话框里输入，“以前总觉得那些高深的东西离我很远，现在好像走近了一点点。”
柳婉清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是你自己愿意去了解呀。”
“很多人对不熟悉的东西就直接拒绝了。”
第四天，林梦琪“偶然”提到自己为了攒钱买一套原版艺术书籍，正在便利店做兼职。
柳婉清果然表现出心疼：“别太辛苦呀，身体最重要。”
“不辛苦。”
林梦琪按照计划回应，“就是有时候值夜班，会觉得有点孤单。”
这条消息在晚上十一点发送，恰好在柳婉清通常准备睡觉的时间。
五分钟后，柳婉清发来消息：“你今晚值班吗？我正好在赶一幅画，可以陪你聊一会儿。”
林梦琪在屏幕这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沈皓轩修长的手指做出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第七天，林梦琪觉得时机成熟了。
“她”在沈皓轩那少得可怜的衣服里翻找半天，最终选择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衬衫，仔细熨平了每一条褶皱。
又破天荒地去理发店修剪了头发，要求发型师“尽量保持自然，但要看起来精心打理过”。
约会地点选在大学城边缘的一家独立书店咖啡馆，这是柳婉清在聊天中提过最喜欢的地方。
林梦琪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花果茶和两份手工饼干——全是根据柳婉清喜好推断的选择。
当柳婉清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出现在门口时，林梦琪立刻起身迎接，为她拉开椅子。
这个动作让柳婉清微微脸红。
“你和我想象中差不多。”
柳婉清低头整理裙摆，声音轻柔。
林梦琪用沈皓轩的嗓音，却模仿着自己平时最擅长的甜美语调：“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整个约会过程中，林梦琪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注。
当柳婉清谈论自己喜欢的画家时，“她”专注倾听，不时提出一些无关痛痒但显示认真在听的问题；当柳婉清不好意思地说太多时，“她”及时表示“很有趣，我想多了解”；当柳婉清杯子空了一半，“她”自然地招手请服务员续水。
“没想到你对艺术有这么敏锐的感觉。”
柳婉清在谈话间隙轻声说，“虽然你说自己不懂，但提出的问题都很有见地。”
林梦琪内心得意——那些“有见地的问题”全是“她”从艺术评论网站上背下来的。
表面上，林梦琪只是谦逊地笑笑：“可能因为是你解释的吧。”
约会进行到一半，林梦琪使出了杀手锏。
“其实我今天带了个小礼物。”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画册，是柳婉清提过多次但一直没买的某位插画师限量作品，“偶然在二手书店看到的，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这份礼物花了林梦琪从沈皓轩储蓄卡里取出的三百元，但效果立竿见影——柳婉清的眼睛立刻亮了，双手接过画册时指尖微微发颤。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收下吧。”
林梦琪打断她，用沈皓轩的脸做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东西应该属于懂得欣赏的人。”
柳婉清脸颊泛红，小心地抚摸着画册封面，最终轻轻点头：“谢谢你，皓轩。”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林梦琪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送柳婉清回宿舍的路上，林梦琪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在过马路时轻轻扶了一下柳婉清的手肘，并在对方看过来时迅速放开。
“下周学校美术馆有个新展，”在宿舍楼下分别时，柳婉清主动提议，“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当然有兴趣。”
林梦琪立即答应，然后又补充，“不过可能要等到周末，这周有几个实验报告要交。”
欲擒故纵这一招，林梦琪玩得炉火纯青。
回到沈皓轩的公寓，林梦琪第一时间给柳婉清发了安全到达的消息，然后开始计算这次约会的成本：饮品点心一百二十元，画册三百元，交通费十五元，理发四十元……。
“前期投资总计四百七十五元。”
“她”在笔记本上记下这笔开支，“按照中产家庭的消费习惯，下次约会应该能回收至少两倍的礼物。”
手机震动，是柳婉清发来的消息：“今天很开心，谢谢你的礼物(爱心)”
紧接着又是一条：“你这周什么时候有空？我妈妈寄来一些自家做的酱菜，我给你带一点？”
林梦琪挑眉，迅速回复：“你太客气了。”
“周三下午怎么样？我正好没课。”
“好呀！那周三见！”
放下手机，林梦琪伸了个懒腰，沈皓轩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走到那面小镜子前，端详着镜中清瘦的男性面孔。
“这张脸还挺好用。”
林梦琪用手指梳理着沈皓轩的黑发，喃喃自语，“就是太不会打扮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特别设置的铃声——沈皓轩来电。
“今天怎么样？”
电话那头，沈皓轩用林梦琪的声音问道，背景音是高档商场特有的轻柔音乐。
“一切顺利。”
林梦琪得意地说，“你呢？没搞砸我的约会吧？”
“陈逸轩的晚宴是周六，记得吗？”
沈皓轩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现在在给你退掉那件标价八千元的连衣裙——你明知这个月信用卡已经刷爆了。”
林梦琪撇嘴：“那是投资！陈逸轩喜欢蓝色！”
“投资应该控制在可承受范围内。”
沈皓轩冷静回应，“另外，苏小柔今天又催债了，我暂时用“生病”的理由拖延了。”
“切，她急什么？又不是不还！”
林梦琪不以为然，“对了，我这边进展顺利，估计很快就能有回报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所谓的“进展”是指？”
“就是找了个愿意请吃饭送礼物的人啊！”
林梦琪理直气壮，“你放心，我用的是你的身体，但绝对比你会谈恋爱！”
沈皓轩轻轻叹气：“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
林梦琪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周六晚宴前记得去做个全身护理！特别是手部和颈部！还有，穿那件米色真丝衬衫，配珍珠耳钉！”
“知道了。”
沈皓轩应道，“你也记得周三去楚教授那里，他特意调整了时间等你。”
挂断电话后，林梦琪哼着歌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男生收到什么礼物最开心”。
柳婉清的朋友圈显示她最近在学编织，也许可以暗示一下“围巾是个不错的选择”。
窗外，夕阳西沉，给沈皓轩简陋的公寓镀上一层金色。
林梦琪靠在吱呀作响的椅背上，用沈皓轩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让这段“恋情”产生最大效益。
“恋爱嘛，”
“她”轻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和自信，“不就是你情我愿的等价交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