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所有物资后,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仿佛流淌得缓慢了一些。窗外依旧是永恒的黑夜,但屋内,我们却刻意营造出了一种近乎“正常”的节奏。
13:00“阳台”边的下午茶
我们将客厅靠近窗户(当然,窗户已被木板严密加固)的一小块区域开辟成了“观景台”。虽然看不到阳光,但我们清理出一张矮茶几,铺上一块从苏汐瑶家找来的、印着小猫图案的干净桌布。今天,我们决定奢侈一把。
“噔噔噔噔!”苏汐瑶像变戏法一样,从她的背包深处掏出一个小铁罐,脸上带着献宝似的得意笑容,“看!我珍藏的最后一点茉莉花茶!还有,”她又摸出两小包苏打饼干和一小罐品相完好的黄桃罐头,“这是我们今天的下午茶!”
我惊讶地看着这些“奢侈品”,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珍贵的茶叶。“你从哪里找到的?之前搜楼的时候没见着啊?”
“嘿嘿,”她狡黠地眨眨眼,“是我之前藏在背包夹层里的,想着万一……万一有什么特别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我觉得,现在就是特别的时候。”
我们小心地用燃气炉烧开一小壶水,滚烫的水冲入放了少许茶叶的杯子里,茉莉花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空气中惯有的沉闷和消毒水气味。我们打开黄桃罐头,金黄色的桃瓣在糖水里微微颤动,甜腻的香气勾人食欲。
我们坐在自制的垫子上,背靠着墙壁,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花茶,分享着甜滋滋的黄桃和略带咸味的苏打饼干。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茶水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仿佛也温暖了冰冷的四肢百骸。
“真好喝,”我轻声说,感觉连日的紧张和疲惫都被这简单的温暖熨帖平整了些许,“好像……好像又活过来了一点点。”
苏汐瑶笑着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是吧!我就说,活着总得有点念想。哪怕只是喝杯茶,吃块糖水罐头。”
20:00
为了节省灯棒的电量,入夜后,我们有时会只点一根蜡烛。烛光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我们晃动的影子,反而比稳定的冷光多了一丝暖意。
今晚,苏汐瑶翻出了她手机里仅存的、不需要网络就能打开的几个小游戏。一个是简单的消消乐,另一个是单机版的节奏大师。
“来来来,條久,挑战一下!”她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色彩斑斓的方块跳跃着,“看看是你这个资深宅女手速快,还是我这个前田径队员反应灵敏!”
结果可想而知,我轻松地碾压了她。看着她不服气地嘟着嘴,一遍遍重来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寂静的房间里,第一次响起了我们真正轻松、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声和争辩声,仿佛外面那个恐怖的世界暂时被这小小的光明和欢声笑语隔绝开了。
玩累了游戏,我们并排躺在铺着厚厚毯子的地铺上,望着被木板分割成一条条缝隙的天花板。
“條久,”苏汐瑶忽然轻声问,“黑月之前,你最想做什么来着?就是那种……一直没机会,或者没勇气去做的事。”
我愣了一下,思绪飘回那个有日出日落的世界。“我啊……好像除了打游戏,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想养只猫吧。那种毛茸茸、懒洋洋的,可以窝在你怀里打呼噜的猫。”我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猫啊……真好。”苏汐瑶的声音里带着向往,“我以前最想做的,是去学跳伞。从几千米的高空跳下来,感受风呼呼地吹,感觉自己像鸟一样自由。”
自由……这个词此刻听起来如此遥远而奢侈。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在烛光中分享着彼此失落已久的梦想,这种分享本身,成了一种无声的安慰。
7:30
第二天醒来,苏汐瑶的腿伤已经基本无碍了。我们一起准备简单的早餐——用最后一点麦片煮了粥。
她负责看火,我负责搅拌。没有过多的言语,却配合默契。当热腾腾的粥端上桌时,我们相视一笑。那种共同分担、相互依靠的感觉,比任何热食都更能温暖人心。
“今天天气不错,”苏汐瑶看着窗外永恒的黑暗,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适合……大扫除!”
我也笑了:“是啊,万里无云,一片漆黑。”
我们开始整理房间,擦拭灰尘,将物资摆放得更加井井有条。在劳动中,一种平凡的、近乎于家的温馨感悄然滋生。我们知道危险仍在,未来依旧迷茫,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被我们一点点经营起来的小小空间里,我们找到了一种珍贵的安定和淡淡的暖意。这暖意,足以支撑我们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