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堆在营地中央,像一座沉默的小山。熏烤过的肉干散发着浓烈的烟火气,用坚韧的兽皮紧紧包裹着;一捆捆用树藤反复浸泡捶打、坚韧程度远超普通绳索的粗索盘绕得整整齐齐;几张硝制过的厚实毛皮叠放在一旁,散发着淡淡的草木灰味道——这是抵御雪山酷寒的关键。李可可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萦绕的微风,如同无形的刻刀,精准地削掉几块坚硬根茎上无法食用的部分,削下的皮屑被风卷着,一丝不乱地落入旁边的坑里。她偶尔抬起头,忧心忡忡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营地边缘那片沙地。
沙地上,空气因寒冷而干燥。时一拉开复合弓,弓弦紧绷,发出细微的呻吟。她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眼神锐利如鹰隼。箭头处,一层晶莹剔透、边缘锐利如刀的坚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增厚,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嗖!”
冰晶箭矢离弦,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钉入五十步外一棵粗大树干!“咄”的一声闷响,箭尾剧烈震颤,箭头深深没入,箭杆周围的树皮瞬间爬满蛛网般的白色冰霜,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增厚。
“不错。”千依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站在时一身侧,“冰的凝结速度和硬度达标。但,”她目光扫过时一微微颤抖的左臂护腕——那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规则的冰甲,“防御形态太笨重,影响动作。重来,要薄,要贴附,要能随关节灵活转动。”
时一咬紧牙关,左臂猛地一震,覆盖的笨重冰甲瞬间碎裂剥落,寒气四溢。她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新的、更薄更透亮的冰层开始在她纤细的金属护腕上飞速蔓延、塑形,努力贴合着每一个细微的弧度。
营地另一头,时雨正进行最后的武器检查。她掂了掂手中那柄沉甸甸的现代斧,斧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寒光。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呼”的一声,一团稳定燃烧的橘红色火焰凭空出现,炽热的气流让周围的景象微微波动。她小心翼翼地将火焰引导向斧刃,那跳跃的火舌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迅速缠绕上冰冷的金属,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转眼间,整柄斧头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通体包裹在跃动的火焰之中,灼热的气浪向四周扩散,连地上的草叶都瞬间焦黄卷曲。时雨满意地挥动了两下,带起一片灼热的风。她腰后,那柄备用的短小消防斧也静静地挂在那里,斧柄末端被摩挲得发亮。
“食物按七天份封装好了,”李可可走过来,声音被风清晰地送到时雨耳边。“绳索足够长,毛皮每人一件主用,一件备用。”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发丝,“就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那爪印……”
时雨掌心的火焰倏地熄灭,只余下斧刃上残留的暗红和袅袅青烟。她将斧头稳稳插回腰间的皮套,伸手用力拍了拍李可可的肩膀,传递着沉甸甸的力量:“该准备的,我们都备齐了。剩下的,就是去把它探明白。”她的目光扫过营地,时一在寒气中倔强地重塑着冰甲,千依冰冷的审视。“检查各自的武器和护具,特别是御寒的毛皮捆扎是否牢靠。10小时后出发。”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千依的头猛地转向南方密林深处,动作快得非人。她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数据流光般掠过。
李可可立刻察觉到了千依的异样,也紧张地望向同一个方向,风流变得急促起来,仔细分辨着林间传来的每一种声音和气息。
“是风。”千依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身体已微微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指尖的电花无声地爆开又湮灭,“吹过树叶。仅此而已。”她移开目光,重新看向还在努力控制冰甲的时一,“继续。你的时间不多了。”
时一没有回头,只是更加用力地咬紧了牙关,护腕上那层薄冰的边缘在控制下艰难地收拢、变得光滑锐利。营地里只剩下捆扎绳索的摩擦声、时一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雪山投下的、越来越沉重的巨大阴影。空气仿佛凝固了,被物资的重量、武器的锋芒和各自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决意所填满。那蹲伏在南方的雪山巨兽,正无声地等待着她们的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