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已经持续了三天。
雨水拍打着病房的玻璃窗,在玻璃上蜿蜒出模糊的水痕。时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她的目光穿过雨幕,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城市轮廓,火焰在指尖无声地明灭——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像是要确认自己还活着。
"姐,该换药了。"
时一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年轻的女孩站在病床旁,手里拿着绷带和药膏,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担忧。病床上的李可可依然沉睡,呼吸平稳却微弱,胸口缠着的绷带下是那次战斗中留下的伤痕。
"我来吧。"时雨放下咖啡杯,接过药膏。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她今天动了手指。"时一突然说。
时雨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
"早上你出去买咖啡的时候。"时一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千依说这是好兆头。"
提到那个名字,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房间角落——千依正站在电子仪器前,仿生手指灵活地调整着参数。察觉到视线,她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表情放在一个月前还僵硬得像程序错误,现在却自然了许多。
"生命体征稳定。"她说,声音不再是最初那种机械的平稳,而是带着细微的起伏,"医生说,她随时可能醒来。"
时雨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药膏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她想起岛上那个暴雨夜,李可可挡在她面前,风刃撕裂空气的声音和怪物嘶吼混在一起...
"你又在自责。"时一突然说。
"我没有。"
"你每次自责都会咬嘴唇。"
时雨下意识松开牙齿,下唇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牙印。她瞪了妹妹一眼,换来一个得意的笑容。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房间一瞬。千依走到窗边,轻轻拉上半边窗帘。
"雨太大了。"她说,像是在解释这个多余的动作。
时雨看着她。这个曾经冰冷的仿生人,现在会为昏迷的李可可调整枕头角度,会在雷雨天拉上窗帘,甚至会学着泡一杯难喝但温暖的茶。
"千依,"时一突然问,"你会做梦吗?"
千依歪了歪头,这个人类的小动作让她看起来几乎像个普通女孩。"我不需要睡眠。"她顿了顿,"但有时候...处理器会整理记忆碎片。这算梦吗?"
"算。"时一斩钉截铁地说,"你梦到什么了?"
"..."千依的目光转向病床,"岛上的事情。"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雨声和监护仪的滴答声。时雨看着两个女孩——一个曾经叫她"姐姐"却发现自己被骗了五年,一个本应是机器却越来越像人类——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温暖。
"她会醒的。"时雨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定,"然后我们得告诉她,她错过了多少精彩的事情。"
比如千依学会的糟糕厨艺,比如时一终于能精准控制冰星秽力,比如...
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三双眼睛同时转向病床——李可可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像蝴蝶挣扎着要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