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半的废弃工厂,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从屋顶破洞漏下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织出斑驳的网。
白浩穿着灰色运动服,正弓着腰活动手腕,指节 “咔嗒” 作响 。 他刚跑完三公里热身,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地面的碎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工厂里很静,只有风穿过破碎窗户的 “呜呜” 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一切都透着寻常夜晚的松弛。
他直起身,准备开始今晚的拳击训练,右脚刚向前踏出半步,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
不是夜风的冷,是带着尖锐杀意的刺痛,像有把无形的刀抵在了皮肤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力突然从背后袭来,右手腕被死死攥住,指骨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攥紧拳头,肌肉本能地绷紧。
“砰!” 白浩被猛地甩向旁边的废弃机床,后背重重撞在锈迹斑斑的金属外壳上,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厂房里回荡。
他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腥甜,刚想撑着机床起身,一道黑影已经扑到眼前,右手指甲暴涨成三寸长的黑色骨刃,刃尖泛着冷光,直刺他的胸口。
这一次没有任何预警 —— 没有气流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呼吸的动静都没有。
白浩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向左侧翻滚,骨刃擦着他的运动服划过,“嗤啦” 一声撕开一道口子,同时在机床外壳上留下一道深约两厘米的划痕,金属碎屑簌簌掉落。
他滚到一堆废弃钢管旁,借着钢管的遮挡快速起身,才终于看清袭击者的模样。
正是傍晚在工厂门口遇到的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但此刻男人的样子已经完全变了:风衣从肩部到腰部裂开两道大口子,暗紫色的能量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活物一样缠绕在他身上;皮肤表面浮现出黑色纹路,顺着脖颈向上蔓延,覆盖住半张脸,露出的左眼变成了暗紫色的复眼,瞳孔呈竖缝状;背后的风衣彻底撕裂,一对展开约两米宽的暗紫色膜翼猛地扇动,带起的劲风卷得地上的枯叶、碎石漫天飞舞,膜翼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管状纹路,随着呼吸轻轻搏动,每一次扇动都飘出几缕淡紫色的雾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浩摆出自由搏击的防御姿势,双腿分开与肩同宽,重心下沉,左手护在脸前,右手微屈随时准备反击。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刚才那一下的速度太快了,若不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现在已经被骨刃刺穿胸口。
蝙蝠怪人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他猛地扇动膜翼,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白浩,骨刃横扫向他的脖颈。白浩快速下蹲,骨刃擦着他的头顶划过,带起的风割得头皮发疼。
他趁机伸出右腿,狠狠踹向蝙蝠怪人的膝盖,却只踢到坚硬的黑色装甲,脚踝传来一阵发麻的痛感 —— 对方的腿部已经被装甲完全覆盖,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蝙蝠怪人被踹得微微一顿,转身用膜翼狠狠拍向白浩。
巨大的膜翼带着强劲的气流,白浩感觉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撞上,身体瞬间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运动服的后背已经被地上的碎石磨破,露出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还没等他爬起来,蝙蝠怪人已经再次逼近,张开嘴对准他的方向。
白浩突然觉得耳膜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扎进耳朵,紧接着头晕目眩,视线开始模糊,内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闷又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下意识捂住耳朵,却发现根本没用,音波像穿透了手掌,直接作用在他的大脑和内脏上。
混乱中,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钢管堆。
那是一堆直径从五厘米到十五厘米不等的废弃金属管道,横七竖八地靠在墙边,管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却依旧能看出金属的坚硬。早上他还在想,这些管道要是清理一下,或许能当训练的辅助工具,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白浩咬着牙,忍着耳膜的剧痛和内脏的不适,手脚并用地向钢管堆爬去。
每爬一步,都觉得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音波带来的震动让他的牙齿不停打颤,地面的碎石硌得手掌生疼。
离钢管堆还有两米远时,他突然被音波震得浑身一颤,一口腥甜从喉咙里涌出,吐在地上,染红了一片碎石。
“不能停……” 他在心里默念,安琪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早上出门时,安琪坐在沙发上看资料,脸色白得像纸,手指捏着笔微微发颤,他当时还劝她多休息。如果自己现在倒下,谁知道这个怪物会不会去找安琪?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有了力气,他猛地撑起身体,踉跄着冲进钢管堆,蜷缩在两根最粗的钢管之间 —— 这两根钢管直径约五十厘米,间距刚好能容纳他的身体,形成一个天然的金属屏障。
音波撞上钢管的瞬间,白浩听到 “嗡” 的一声巨响,声波在钢管之间来回反弹,形成杂乱的回声,震得他耳膜更疼了,但明显能感觉到,作用在身上的音波强度减弱了不少。
他偷偷从钢管缝隙向外看,只见蝙蝠怪人被反射回来的音波震得连连后退,膜翼剧烈颤抖,泛紫色的雾气从膜翼上滴落,落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原来如此……” 白浩喘着粗气,中学时学过的声学知识在脑海里浮现。金属对声波具有强反射性,尤其是空心的钢管,能将声波反射到不同方向,从而削弱声波的集中攻击力。他注意到钢管堆旁边有一滩积水,是白天的雨水没干,面积约一平方米,水深大概两厘米,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枯叶。一个反击的念头慢慢在他心里成型。
蝙蝠怪人显然没想到音波会被破解,暗紫色的复眼里闪过一丝烦躁,他扇动膜翼,不再释放音波,而是直接冲向钢管堆,骨刃对准白浩藏身的缝隙刺来。白浩早有准备,在骨刃即将刺到的瞬间,身体向后一缩,同时伸出左脚,狠狠踹向旁边一根较细的钢管。那根钢管受力后,顺着倾斜的角度滑向蝙蝠怪人的脚踝,虽然没能绊倒他,却让他的动作顿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白浩已经从钢管堆的另一侧钻了出来,朝着积水的方向跑去。他故意放慢脚步,假装体力不支,引诱蝙蝠怪人追击。
果然,蝙蝠怪人立刻跟了上来,膜翼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铁锈味的风从背后传来。
在跑到积水边缘的瞬间,白浩突然停下脚步,身体猛地向左侧下蹲,右腿以尽全力踹向积水潭。
“哗啦” 一声,水花四溅,最高的水珠溅起约半米高,正好落在蝙蝠怪人的膜翼上。潮湿的膜翼瞬间变得沉重,扇动的速度明显减慢,表面的血管状纹路里,暗紫色能量的流动也变得滞涩,像是被水堵住了通道。
蝙蝠怪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试图扇动膜翼调整姿势,却因为重心不稳,身体向右侧倾斜。
白浩抓住这个机会,绕到蝙蝠怪人的背后,左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攥紧拳头,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拳头上,狠狠砸向蝙蝠怪人的膜翼根部 。这里没有黑色装甲覆盖,是他刚才观察到的薄弱点,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淡紫色的血管。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白浩的拳头深深陷入蝙蝠怪人的皮肤里,暗紫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带着刺鼻的腥味。蝙蝠怪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身体剧烈颤抖,膜翼上出现一道约十厘米长的裂痕,淡紫色的能量从裂痕里喷涌而出,像喷泉一样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串小坑。
白浩趁机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他的右手又麻又疼,指关节上沾着蝙蝠怪人的血液,那血液像是有温度,烫得他皮肤发疼。蝙蝠怪人捂着受伤的膜翼,单膝跪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暗紫色的复眼死死盯着白浩,充满了杀意。
白浩没有放松警惕,目光扫过地上的废弃钢管,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一根直径约十厘米、长度六七十厘米的钢管。
这根钢管重量适中,既便于挥舞,又有足够的攻击力。他双手握住钢管的中间位置,将钢管横在身前,摆出防御姿势,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蝙蝠怪人的反击。
蝙蝠怪人缓缓站起身,受伤的膜翼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膜翼依旧扇动着,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他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嘴角滴落着淡紫色的唾液,唾液落在地上,同样腐蚀出小坑。
“人类…… 你惹火我了。”
他沙哑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话音刚落,蝙蝠怪人的左臂突然发生变化 !
黑色装甲向上延伸,覆盖住整个手臂,手臂变得比之前粗了一圈,指尖的骨刃也变长了约五厘米,泛着更冷的光。
他猛地冲向白浩,骨刃横扫,目标是白浩的腰部。
白浩举起钢管,挡住骨刃的攻击,“当” 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白浩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钢管差点从手里滑落。
他借力向后退了三步,调整呼吸,再次挥舞钢管,横扫向蝙蝠怪人的膝盖。
蝙蝠怪人跳跃躲闪,膜翼扇动带起的风将地上的积水吹得四处飞溅。白浩趁机向前踏出一步,钢管直刺蝙蝠怪人的胸口核心 :那里有一个圆形的暗紫色能量核心,是他之前注意到的,似乎是蝙蝠怪人的能量来源。
蝙蝠怪人显然没想到白浩会攻击核心,慌忙用手臂格挡。钢管撞上黑色装甲,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蝙蝠怪人被震得后退两步,胸口的能量核心闪烁了一下,暗紫色的光芒变得暗淡了几分。
白浩发现,自己的力气似乎比刚才更大了,挥舞钢管时也更得心应手,之前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现在也恢复了力气,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了。
“你…… 怎么会……” 蝙蝠怪人盯着白浩,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人类…… 怎么会越打越强?”
白浩没有回答,只是握紧钢管,再次冲向蝙蝠怪人。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涌出,每一次攻击、每一次格挡,都让他对力量的掌控更熟练,反应也更快。刚才还需要两秒才能躲开的攻击,现在只需要一秒,甚至能提前预判蝙蝠怪人的动作。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钢管与骨刃碰撞的声音、蝙蝠怪人的嘶吼声、风穿过厂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白浩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水和蝙蝠怪人的血液染透,脸上也沾了不少灰尘和血迹,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动作也越来越凌厉。
蝙蝠怪人的攻击越来越无力,受伤的膜翼彻底垂落,胸口的能量核心闪烁得越来越慢,暗紫色的光芒几乎快要消失。
白浩抓住一个破绽,钢管狠狠砸在蝙蝠怪人的胸口核心上,“咔嚓” 一声,核心出现一道裂痕,淡紫色的能量瞬间泄露,蝙蝠怪人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只有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白浩喘着粗气,举起钢管,准备给蝙蝠怪人最后一击。
他不知道这个怪物是什么来头,但留着它,迟早会是隐患,尤其是安琪还在公寓里,他必须确保安琪的安全。
就在钢管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蓝色的光芒突然从工厂门**进来,伴随着强烈的能量波动,空气瞬间变得冰冷。
白浩下意识停下动作,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约两米高的怪人站在那里,通体覆盖着蓝色的外骨骼,外骨骼上布满了不规则的发光纹路,像蝴蝶翅膀上的脉络;背后展开一对约三米宽的半透明蓝色翅膀,翅膀上覆盖着细密的蓝色鳞粉,鳞粉在月光下闪烁着荧光;头部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一个椭圆形的蓝色复眼,复眼转动时,会发出细微的 “滋滋” 声;双手是锋利的蓝色爪子,爪子上滴落着蓝色的液体,落在地上会形成小小的冰粒。
是蝴蝶怪人!
蝴蝶怪人扇动翅膀,身体瞬间飞到蝙蝠怪人身边,蓝色的爪子轻轻一抓,就将蝙蝠怪人提了起来。
她看向白浩,复眼里闪过一道蓝光,翅膀轻轻扇动,几片蓝色鳞粉飘向白浩。
白浩下意识后退,鳞粉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瞬间结成一层薄冰,冰面快速蔓延,几秒钟就覆盖了约一平方米的地面。
“他,我带走了。” 蝴蝶怪人的声音不像人类,更像是机械合成的,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她扇动翅膀,带着蝙蝠怪人飞向工厂的破屋顶,蓝色的鳞粉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像一条蓝色的丝带。白浩想追上去,却发现双脚已经被地面的薄冰冻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蝴蝶怪人和蝙蝠怪人消失在夜色里。
过了几分钟,地面的薄冰才慢慢融化。白浩松了口气,放下钢管,身体一软,坐在地上。他的体力几乎耗尽,浑身的肌肉都在酸痛,右手的指关节已经红肿。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没有信号 。工厂位于旧工业区,信号一直不好。他本来想给安琪发个消息,问问她是否安全,但现在只能作罢。
休息了十几分钟,白浩才慢慢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运动包,快步离开工厂。他必须尽快回到公寓,确认安琪的安全,那个蝴蝶怪人和蝙蝠怪人都太危险了,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找安琪的麻烦。
而三公里外的废弃仓库里,培育仓的舱门缓缓打开,发出 “hiss” 的泄压声。淡绿色的能量从舱内溢出,像雾气一样弥漫在仓库里,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臭氧味。
安格尔泰 —— 也就是白浩口中的安琪,扶着舱壁慢慢起身,双腿还带着未散的酸软,刚才注射时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神经里。喉咙里的腥甜感明显减轻,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涌上来,但胸口仍偶尔传来细微的闷痛,像有根细针轻轻扎着,提醒她这并非彻底的解脱。
她抬手按在胸口,指尖能感觉到心脏跳动比之前有力,却也能捕捉到一丝不规律的震颤 —— 那是后遗症被暂时压制的信号。
走到仓库中央的锈迹镜子前,镜中的自己脸色比之前红润,眼底红血丝淡了许多,但凑近细看,眼下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尝试握紧拳头,淡绿色的蝗骑装甲碎片从指尖浮现,顺着手臂蔓延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表面蝗虫纹路里的能量流动更稳定,可装甲覆盖到小臂时,却微微闪烁了一下,像被什么力量绊了一下才继续延伸。
松开拳头,装甲碎片消散,她摸向腰后的蝗皇腰带,金属扣上的纹路亮起淡绿光,能量流转间少了之前的滞涩,却在纹路末端留下一点微弱的暗斑。
掌心凝聚出绿色光球时,亮度和温度都明显提升,但维持了十几秒后,光球边缘开始出现细小的波动,她不得不收敛力量才让光球稳定下来。
“只是缓兵之计……” 安格尔泰低声自语,从内袋掏出加密 U 盘插进改装平板。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行行数据跳出来,不再是之前的 “修复完成”,而是带着警示的蓝色字体:“共生序列与蝗皇基因融合度 68%,基因缺陷暂缓解除(延缓时间:不明),后遗症发作频率降低 80%,疼痛强度削弱 65%;力量增幅 23%,速度增幅 18%,能量稳定性提升 35% —— 注:融合度未达阈值,效果到期后症状将逐步恢复。”
手指反复划过屏幕上 “不明” 两个字,安格尔泰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早该想到,仅凭一次修改的序列无法彻底根除两年前强行改造留下的隐患,可连具体能延缓多久都无法确定,这种未知比明确的倒计时更让人不安 ——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后遗症随时可能毫无征兆地反扑,而且发作时的强度说不定会比之前更猛烈。
之前压在心头的紧迫感此刻变得更沉重,她必须尽快找到让序列完全融合的方法,不能再依赖这种不确定的 “缓冲期”。
仓库门被夜风刮得 “吱呀” 作响,安格尔泰收起平板和 U 盘,将 U 盘牢牢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整理好外套,刻意拉高衣领遮住颈间,转身走向仓库外。月光落在她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步伐比来时坚定,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 她不仅要应对创生社的威胁,还要与这未知的 “延缓时间” 赛跑,为自己争取真正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