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的城南大学行政楼,最后一缕夕阳从办公室窗户斜切进来,落在白浩摊开的课程表上,把 “社会学概论” 的课名染成暖金色。
他刚用红笔圈完下周要补的课,手机突然震起来,屏幕上跳着 “陌生号码(校园网)”,指尖还沾着没干的墨水,蹭在手机壳上留下淡红印子。
“喂,您好。” 白浩接起电话,耳边立刻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像有人跑完八百米才拿起听筒。
“您是白浩老师吗?我是陈阳的室友!” 对方的声音裹着慌,背景里能听到其他男生的议论,“陈阳不见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天没回宿舍,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们翻了他的书桌,只看到一张揉皱的地图,上面画着‘北三区’……”
“北三区?” 白浩的心脏猛地沉了一下,钢笔 “啪” 地从指间滑到桌面,滚过课程表,在 “周四” 那栏洇出个墨点。
他瞬间想起昨天下午办公室的场景,陈阳捧着笔记本,坐在椅子上小声念着姐姐的笔记。
当时他还觉得陈阳比平时沉静,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平静下藏着的,是两年寻姐执念压不住的急切。
“地图?是不是画着‘北 3 区废弃厂房’?” 白浩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套,拉链没拉到底就往门口走,“他昨天跟我在办公室见过面,我给了他仓库的线索,说好了周末一起去,他是不是自己提前去了?”
“应该是!” 李响的声音突然亮了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昨天他回宿舍时攥着个蓝色笔记本,嘴里念叨‘北三区’‘仓库’,我们问他,他就说‘跟白老师约好了’,没说什么时候!早上我们发现他不在,才敢给您打电话……”
白浩挂了电话,脚步没停地往楼下跑。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来,映着他攥紧的拳头。
昨天在办公室,他特意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陈阳手里,还反复叮嘱 “等周末,老周熟悉路线,能帮着留意安全”,可那孩子眼里的光太亮了,亮得像要把两年的等待都烧在那片废弃厂房里。
他第一个拨通老周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电流的 “滋滋” 声,过了两秒才响起老周的声音,带着点机油味的沙哑。老周肯定还在机械厂,这个点多半在收拾工具箱。
“老周,出事了。” 白浩的声音顺着楼梯间的回声飘远,“陈阳可能去北三区了,就是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仓库,他没等周末,自己提前去了,现在联系不上。”
“这孩子!” 老周的声音瞬间沉下来,背景里传来 “哐当” 一声,像是金属工具撞在铁柜上,“北三区晚上连个正经路灯都没有,废弃厂房里全是锈钢架,他一个学生进去跟摸黑走迷宫似的!你别急,我现在开‘飞蝗号’过去,在工业园西门等你,十分钟到!”
“飞蝗号?” 白浩愣了愣,随即想起几周前拜托老周的事 —— 当时他说 “我可能需要性能更强的飞蝗号,需要更多走一些非铺装路段”,老周拍着胸脯说 “我给你新造一辆,按机械厂的标准来,保准能走碎石路”,没想到这么快就造好了。
“对,就是你上个月拜托我新造的那辆!” 老周的声音里带着技术员的笃定,“跟你以前骑的那辆没关系,全新的车架,我选的加厚钢材,续航设计到三、四百公里,照明加了三档,弱光不显眼,强光能照透雾,北三区的坑洼路刚好能走。上周刚组装完,本来想周末给你,正好今天用上!”
白浩这才恍然,之前只当老周随口应下,没想到真的花心思新造了一辆。“我记着呢,等这事完了,一定请你吃张记的豆浆油条,加双份油条!” 白浩的声音松了些,“你先去提车,我打车往西门走,路上别着急,安全第一。”
挂了老周的电话,白浩才想起手机里还有个未读消息,是安格尔泰半小时前发的,就三个字 “回了吗?”。
他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两秒,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最终只回了 “晚点回,有事”,没提北三区,没说陈阳,甚至没解释 “有事” 是哪件事。
自从安格尔泰搬来合租,他习惯了这种 “极简报备”,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有些事没必要说,比如帮学生找姐姐的私事,比如深夜要去废弃厂房的危险,他不想让她跟着担惊。
指尖刚离开屏幕,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安格尔泰的回复 “注意安全”。
没有多余的话,却让白浩心里莫名一暖,脚步都慢了半拍。
他把手机揣进外套内袋,拦了辆出租车,报上 “城南工业园西门”,司机师傅拧动方向盘时,随口念叨 “北三区啊?那地方晚上邪乎,上周有工友说看到穿黑风衣的人在那晃,说是‘查厂房安全’,可半夜查安全?谁信啊……”
白浩没接话,只是盯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便利店的灯牌、广场舞的音乐、放学回家的学生,这些日常的热闹,和即将要去的黑暗厂房,像两个完全割裂的世界。
他掏出手机翻陈阳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停在三天前,是张图书馆的照片,配文 “再找会儿”,评论区里有李响的留言 “别熬太晚”,陈阳回复了个 “嗯” 的表情。再往前翻,全是零散的 “寻亲启事” 截图,没有照片,只有文字 “寻找姐姐陈梅,2023 年在雄狮计划公司失联,知情者请联系……”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工业园西门。
路灯下,一辆银灰色电动车格外显眼 —— 完全是全新的模样,车架线条利落,是老周常说的 “机械厂定制款”,车头装着两个圆形 LED 大灯,像两只醒着的眼睛,灯壳是防刮的工程塑料,车座是新换的防水款,旁边挂着个全新的黑色工具包,上面贴了张小小的蝗虫贴纸,是 “动物园” 群里阿凯上周刚送的,车把上绑着个迷你导航仪,屏幕亮着,显然是老周提前设好了 “北 3 区废弃厂房” 的路线。
老周正靠在车旁抽烟,深蓝色工装外套袖口沾着机油,看到白浩,把烟蒂摁在垃圾桶的金属盖上,指了指电动车 “试试?全新的电机,我调试了五遍,启动没杂音,续航三百公里是实打实地测过,刚才特意加满电。照明三档,弱光适合隐蔽,强光能照五十米远,比普通电动车亮一倍。”
白浩走过去,手指碰了碰车把,金属凉意透过手套传过来,比普通电动车稳得多,车把上的防滑胶是新缠的,手感刚好。
导航仪屏幕上的红圈清晰,旁边还标注了 “碎石路注意减速” 的小字,显然是老周特意加的。
“太像样了,老周,比我想的还周到。”
“谢什么,都是多年老友,再说你拜托我的事,我肯定往好里弄。” 老周笑了笑,从工具包里掏出个新头盔递给他,“全新的,昨天刚拆封,戴着舒服,还能挡点风。陈阳的事别太急,他那么细心,应该会留痕迹。”
白浩接过头盔,扣紧卡扣时,老周已经跨上电动车,拧动车把,电机发出低沉的 “嗡” 声,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杂音,在安静的傍晚格外清晰。“坐稳了,走小路,能快五分钟,我熟路。”
电动车驶进工业园的水泥小路,路灯越来越稀疏,最后只剩下车头的 LED 灯劈开黑暗。路两旁的厂房大多关着门,只有偶尔几家还亮着灯,窗户里透出机床的 “轰隆” 声,混着风穿过钢架的 “呜呜” 声,把夜衬得更静。
老周开得很稳,避开地上的碎石和坑洼,新换的防刺轮胎压过路面时,只有轻微的 “沙沙” 声。
白浩坐在后座,手抓着车座旁的新扶手,心里想着老周的细心 —— 连扶手都加了防滑垫,显然是特意为走烂路设计的,这哪是普通的电动车,分明是按 “找线索专用” 造的。
“前面就是北三区入口了。” 老周放慢车速,指了指前方的岔路口。那里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 “北 3 区 施工区域” 的字被风雨剥得只剩轮廓,新喷的 “禁止入内” 歪歪扭扭,油漆还没干透,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上周我来这边修设备,就看到有人喷这个,当时还以为是真要施工。”
白浩顺着灯光看去,岔路口的水泥地上有新鲜的脚印,是运动鞋的纹路,尺码和陈阳常穿的那双差不多,旁边还掉着个透明的塑料瓶,瓶身上印着 “城南大学超市” 的标签,是陈阳每次来办公室都会带的矿泉水牌子。
“他肯定从这儿进去了。” 白浩的心跳快了些,推开车门时差点碰倒旁边的铁牌,“咱们往里走,留意地上的痕迹,别喊他名字,万一有其他人在附近。”
老周点点头,从工具包里掏出个新手电筒,调至弱光档,光线像条细带,刚好照亮脚下半米的路。
两人沿着脚印往里走,碎石路越来越难走,电动车只能停在入口处,再往前全是坑洼,纵使是新造的防刺轮胎,也怕卡进石缝里。
走了大概三分钟,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的厂房,最里面那间的铁门虚掩着,挂锁掉在地上,锁芯处有明显的撬痕,是用螺丝刀硬撬的,手法生涩,像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人。
“就是这儿了。” 老周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挂锁,锁齿上还沾着新鲜的铁锈,“陈阳撬的,应该刚进去没多久。”
白浩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老周的手电筒在厂房里扫了一圈,光线掠过堆得比人高的纸箱,上面贴着 “雄狮计划 行政档案” 的标签,有的标签已经脆得一碰就掉,露出里面发黄的牛皮纸。
两人轻手轻脚地往里走,脚下的水泥地积着厚灰,每走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脚印。
白浩的目光落在右侧的文件柜上,柜门开着,里面的文件夹散落在地上,翻开最上面的一本,里面是 “雄狮计划员工考勤表”,2023 年的日期,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没有 “陈梅”,只有几个陌生的签名,旁边备注着 “后勤组”“行政组”。
“你看这个。” 老周突然停在一个倒在地上的纸箱旁,手电筒照向地面。那里有个蓝色的笔记本,封面磨得发白,边角卷着,正是昨天陈阳在办公室里攥着的那本。
白浩蹲下来捡起,指尖刚碰到封面,就感觉到里面夹着的硬物,是那个刻着 “梅” 字的徽章,透过纸页能摸到凸起的纹路。
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有的地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 “2023.10 陈梅入职雄狮计划”“2024.3 最后一次联系,说‘在整理旧资料’”“2025.9 白哥给的地图,北三区仓库”。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红圈,旁边写着 “周末一起去”,字迹和之前的一样工整,没有丝毫涂改,看不出半点异议的痕迹。
“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 白浩的手指抚过 “周末一起去” 那行字,心里又酸又慌,“怎么还是自己来了?”
“可能是看到徽章,实在等不及了。”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手电筒的光突然顿在前方,“你看那边,小房间的门是开的。”
厂房最里面有个用铁皮隔出来的小间,门虚掩着,露出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不是手电筒的冷光,是手机屏幕的暖光,断断续续地闪着,像有人在黑暗里按亮屏幕又熄灭。
白浩和老周对视一眼,放慢脚步往小房间走。离门还有两步时,里面传来轻微的 “咔嗒” 声,像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白浩推开门,手电筒的光瞬间扫过去,陈阳蜷缩在墙角的文件柜旁,头靠在铁皮柜上,眼睛闭着,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是黑的,应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膝盖上放着那张画着红圈的地图,边角被攥得发皱。
“陈阳!” 白浩快步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晃他的肩膀,指尖碰到陈阳的外套,是凉的,“醒醒,别睡了。”
陈阳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白浩时,眼里先是茫然,接着涌出湿意,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白哥…… 我没等…… 我看到地图上的红圈,就想先来看看……”
“先别说这个。” 白浩把他扶起来,老周递过一瓶温水,拧开瓶盖递到陈阳嘴边,“喝口水,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陈阳点点头,喝了两口温水,脸色才稍微缓过来 “昨天下午从办公室出来,就直接来了这儿,包里只装了地图和笔记本,没带吃的…… 晚上手机没电了,想出去找便利店,又怕回来找不到仓库,就一直待在这儿。”
白浩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些。他刚想说话,老周突然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出声,手电筒的光指向小房间的窗户。
玻璃破了个洞,外面有黑影晃过,脚步很轻,像刻意放轻的皮鞋跟,踩在碎石上没有半点声响。
“有人。” 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把陈阳往文件柜后面推了推,自己则贴着墙,慢慢往窗户边挪,手里攥着工具包里的扳手,指节泛白。
白浩把陈阳护在身后,指尖摸向口袋里的水果刀,是老周出门前塞给他的,说 “以防万一”。窗外的黑影停了一会儿,接着传来 “滴” 的一声,像是手机拍照的声音,然后脚步声慢慢远去,消失在黑暗里。
老周等了两分钟,才凑到窗户边,用手电筒照了照外面,只看到空荡荡的碎石路,远处的厂房影子在夜里像蹲伏的怪兽 “应该是来探查的,没敢进来。”
陈阳躲在后面,声音带着后怕 “是…… 是找我的吗?”
“不一定。” 白浩摇摇头,目光落在小房间的铁桶上。桶里装着黑色的液体,表面结着层薄膜,闻起来像消毒水混着机油,和陈默昨天描述的 “雄狮计划写字楼里的味道” 一模一样,“可能是冲着仓库来的,这里面藏着的东西,比我们想的复杂。”
就在这时,白浩的手机突然震起来,屏幕上跳着 “安琪” 的名字。他赶紧摁成静音,指尖悬在 “挂断” 键上。
接还是不接?接了要怎么说?说自己在废弃仓库,身边有失踪一天的学生,还有不明黑影?
手机震了三下就停了,接着弹出一条短信 “回来吃饭吗?我煮了粥。”
白浩盯着短信看了两秒,指尖在屏幕上敲出 “晚点回,不用等”,发送成功后,把手机调回静音,塞进外套内袋。他没看到,自己低头打字时,耳尖悄悄红了。这种 “被人等” 的感觉,比平时接到任何工作消息都要暖。
“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阳看着窗外,眼里还有慌,“外面还有人吗?”
“先别出去。” 老周走到铁桶旁,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的液体,“这东西像是‘基因溶解剂’,我在机械厂修旧设备时见过类似的,能把有机物融成液体。这里肯定是雄狮计划的秘密仓库,那些黑衣人说不定还在附近盯着,我们出去反而危险。”
白浩点点头,看向陈阳 “你再歇会儿,我和老周看看仓库里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找到有用的东西,等天亮了再出去。晚上行动太扎眼。”
陈阳嗯了一声,靠在文件柜上,手里紧紧攥着徽章,像是握着最后一根稻草。白浩和老周则分头在仓库里探查,老周去翻纸箱里的文件,白浩去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图谱,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交织,偶尔碰到一起,又很快分开。
与此同时,仓库东侧的另一条小路,安格尔泰正踩着碎石往前走。她的手电筒调至最弱光,光线只够照亮脚尖,左手揣在口袋里,握着个银色小瓶,里面是 “基因溶解溶质”,右手拿着个迷你摄像头,镜头对着地面的痕迹。
半小时前,她在合租的公寓里热完粥,看白浩还没回来,才发了条消息,没等来回复,又打了个电话,却被直接挂断。她没再追问,只是换了身深色外套,拿上工具就出了门。不是因为知道白浩的行踪,是因为她查到,北三区的废弃厂房,是当年雄狮计划 “样本存放点” 的一处线索,创生社的人最近一直在附近活动。
安格尔泰从东侧的破围墙翻进厂房区。这里离白浩他们所在的仓库还有两百米,中间隔着三栋废弃厂房,她听不到那边的动静,更不知道自己要找的 “样本痕迹”,和白浩要找的 “失踪学生”,正藏在同一个仓库里。
她走到一栋厂房前,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生锈的铁架。手电筒的光扫过地面,突然停在一个黑色徽章上。上面刻着莫比乌斯环标志,是创生社的标志,旁边还有张纸条,写着 “明晚复查,不留残迹”。
安格尔泰把徽章和纸条塞进包里,转身往另一栋厂房走。风从破窗户灌进来,吹得她的外套下摆轻轻晃,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白浩的短信界面,停留在 “晚点回,不用等”。她盯着那五个字看了两秒,把手机揣回口袋,手电筒的光重新对准前方的黑暗。
仓库里,白浩刚从一个纸箱里翻出份 “雄狮计划样本清单”,上面写着 “螳螂基因样本 编号 M-01”,字迹模糊,却让他心里一紧。这和之前陈默说的 “实验室” 对上了。老周则在文件柜里找到一本日记,没有署名,最后一页写着 “清理队来了,样本要藏在北三区仓库的暗格”,后面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文件柜底部。
“这里有暗格?” 白浩蹲下来,用手电筒照向文件柜底部,果然看到一块松动的铁皮,边缘有明显的抠痕,像是有人撬过。
老周掏出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开铁皮,里面露出个黑色的盒子,上面挂着个小锁,锁芯已经生锈 “得找东西把锁撬开,这里面说不定有陈梅的线索。”
陈阳听到 “陈梅” 两个字,立刻凑过来,眼里又亮起来 “我来试试!我以前帮我姐修过首饰盒,会撬小锁!”
白浩让开位置,看着陈阳接过螺丝刀,指尖虽然还在抖,动作却很认真。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仓库里只有螺丝刀碰锁芯的 “咔嗒” 声,还有三人轻浅的呼吸。
没人注意到,仓库东侧两百米外,安格尔泰的手电筒光正扫过最后一栋厂房的窗户,离他们越来越近,却又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黑暗。
手机屏幕上,安格尔泰的短信界面还停留在 “回来吃饭吗?我煮了粥”,白浩的回复躺在下面,像一句没说完的话。而仓库里的三人,正盯着那个黑色的盒子,等着撬开锁的瞬间。他们不知道,这个盒子里藏着的,不仅是陈梅的下落,还有能牵扯出创生社核心秘密的线索。更不知道,此刻还有另一个人,正沿着创生社的痕迹,一步步走向这片藏满秘密的黑暗,即将和他们的命运,在这片废弃厂房里悄然交汇。
老周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备用的扳手,随时准备帮忙。白浩则靠在文件柜上,目光时不时扫向窗外,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他想起上个月拜托老周造电动车时的场景,当时老周拿着图纸问 “要走烂路,车架要不要加厚”,现在看来,幸好老周考虑周全,不然今晚这趟路还真不好走。手电筒的光落在陈阳的手上,他的指尖已经有了薄汗,却还是稳稳地握着螺丝刀,一点一点地撬动锁芯。
“快了。” 陈阳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很坚定。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 “嗡” 的一声,像是汽车引擎的声音,接着是碎石被碾压的 “咔嗒” 声,越来越近。白浩的脸色瞬间变了,示意陈阳停下动作,老周则赶紧关掉手电筒,仓库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几人的轮廓。
“是越野车的声音。” 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应该是雄狮计划的人来了。”
白浩点点头,拉着陈阳往文件柜后面躲,老周则贴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仓库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手里提着黑色的箱子,箱子上的蛇形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们要进来了。” 老周的声音带着紧张。
白浩攥紧陈阳的手,示意他别出声。黑暗里,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仓库门口,接着是 “吱呀” 一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仓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三人的呼吸声,还有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白浩的手摸向口袋里的水果刀,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只是来 “探查”,别发现这个小房间,别发现藏在里面的他们。
而仓库东侧,安格尔泰听到越野车的声音,立刻躲到一栋厂房的后面,手里的摄像头对准了越野车的方向。
她看着那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走进仓库,心里暗道不好,创生社的人果然来了,而且比她预想的早。她握紧口袋里的银色小瓶,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却不知道,仓库里藏着的,不仅是她要找的 “样本痕迹”,还有那个让她忍不住发 “注意安全” 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