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的三川市,刚过八点就浸在深秋的凉意里。白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改实验报告,笔记本电脑旁放着一杯温牛奶,安格尔泰蜷在沙发另一角,抱着暖水袋看一本旧书,客厅的落地灯洒下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突然,白浩的手机 “叮咚” 响了一声,是 “动物园” QQ 群的提示音。他点开一看,群里已经聊得热闹 —— 小陆发了个冒着热气的咖啡表情包:“各位,这周讨论新骑士的事,还在我咖啡店里?我新买了批咖啡豆,刚好试试手!”
李姐很快回复:“可以啊,这周医院不忙,刚好能放松下。” 她还加了个 “OK” 的表情,带着公立医院医生特有的干脆。
老周紧接着发了条语音,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必须去!上周跟白浩去仓库那事,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正好泡杯咖啡歇会儿。”
安格尔泰凑过来看了眼手机屏幕,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聊天框:“你们这‘动物园’群,聊骑士比聊正事还积极。”
白浩笑着把手机往她那边挪了挪:“本来就是兴趣群,聊得开心最重要。” 他刚想打字回复 “没问题”,群里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头像是个黑色的摩托车图案,昵称是 “旋风獠牙”
这是群里一个几乎不说话的成员,白浩只记得他加群时说过自己 “喜欢温泉”,平时连冒泡都很少。
“旋风獠牙” 发了段文字,语气很平淡:“各位,我在城南西北的山区里,把我爸以前的农家乐改成了温泉民宿,刚试营业没多久,主打竹子主题。现在深秋泡温泉正好,这周的讨论会要是不介意,可以来我这儿开 —— 地方够大,还能住一晚,比在咖啡店里挤着舒服。”
群里瞬间安静了两秒,紧接着就炸了 。
小陆发了个 “震惊” 的表情包:“吴哥?你居然把叔叔的农家乐改了!之前听你提过一嘴,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好了!”
白浩这才想起,“旋风獠牙” 的真名叫吴伟,去年群里聊起 “老家产业” 时,他提过一句 “我爸在西北山区开了家小农家乐”,只是没再多说。
李姐很快回复:“西北山区?我去过那边一次,空气特别好!刚好我这两周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泡温泉正好放松,开车过去也就四十分钟,没问题!”
老吴发了条语音,背景里能听到孩子的笑声:“我也去!刚好带我家那口子看看山区风景,顺便跟吴哥讨教下‘农家乐改民宿’的经验,我老家也有个小院子,想学着弄弄。”
小雅发了个 “开心” 的表情:“算我一个!我查了公交,市区到山区有专线,末班车到晚上九点,完全来得及!”
老周紧随其后:“我跟白浩住得近,到时候我俩一起开车过去!白浩,你没问题吧?”
白浩抬头看了眼安格尔泰,她刚好放下书,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城南西北山区的温泉民宿?还是竹子主题的?听起来比市区清净多了。”
“嗯,群里吴伟说,是把他过世父亲的农家乐改的,刚试营业。” 白浩把手机递给她,“你要是不想跑远路,我们就跟他们说不去了。”
安格尔泰翻了翻群里的聊天记录,指尖在 “山区”“农家乐改造” 几个字上顿了顿:“想去试试,我还没在山区住过民宿呢,而且深秋的山区应该能看到雾,肯定好看。”
她抬头看向白浩,眼底带着点笑意,“你最近改报告也累了,去山里透透气也好。”
白浩心里一暖,赶紧在群里回复:“我和安琪没问题,周日早上十点准时到。”
群里瞬间更热闹了。
小陆发了个 “耶” 的表情:“完美!吴哥,到时候给我们煮点你爸以前泡的竹茶呗?之前听你说过,特别解乏!”
吴伟回复:“没问题!我把民宿定位发群里,山区路有点绕,你们开车慢点开,门口有停车场。竹茶我提前泡好,等你们到了就能喝。”
周六一整天,白浩都在忙着赶实验报告,安格尔泰则收拾了两人的行李。
她找了两个帆布包,装了厚外套(山区比市区冷)、换洗衣物,还特意带了两双防滑拖鞋,甚至把白浩的护颈枕也塞进了包里:“山区路绕,你坐车容易颈椎疼,靠会儿能舒服点。”
周日早上七点,白浩被手机闹钟叫醒。他刚坐起身,就听到客厅传来安格尔泰的声音:“早餐做好了,是你爱吃的青菜粥和茶叶蛋,多吃点,一会儿山路耗体力。”
两人吃完早餐,收拾好东西,九点准时出门。白浩开着飞蝗号往西北山区走,安格尔泰坐在后座,手里拿着手机导航 —— 从市区到山区民宿,要走一段盘山公路,大概四十分钟车程。
深秋的早上,市区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可一进入山区范围,路边的毛竹就多了起来,翠绿的竹叶在风里晃荡,偶尔能看到山涧里的溪水,在晨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刚开上盘山公路,白浩的手机就响了,是小陆打来的。他接起电话,小陆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白哥,抱歉啊,我这边出状况了 。 早上八点突然来查消防,说我咖啡店里的应急灯有点问题,得整改完才能关门,今天怕是去不了了。”
“没事,你先处理消防的事,安全最重要。” 白浩安慰道,“等你忙完,我们再找机会去山区聚一次。”
挂了电话,安格尔泰看了他一眼:“小陆来不了了?”
“嗯,消防检查临时整改。” 白浩无奈地笑了笑,“没事,还有其他人呢。”
可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小雅发来的微信:“抱歉各位,我妈早上突然头晕,我得陪她去医院做检查,这次聚会只能鸽了,下次我请大家喝山区特产的山楂汁!” 后面还加了个 “愧疚” 的表情。
白浩叹了口气,把消息念给安格尔泰听。她刚想说话,白浩的手机又弹出老吴的消息:“各位对不起,我家孩子凌晨突然烧到 39 度,现在还在医院排队,实在走不开,等孩子好了我做东,咱们专门去吴哥的民宿补聚!”
“这……” 白浩有点懵,安格尔泰也皱起眉:“怎么都临时有事了?也太巧了。”
九点四十分,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老周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满是焦急:“白浩,我老丈人早上突然晕倒了,我现在正往老家赶,民宿聚会我肯定去不了了,你们玩得开心点,等我回来再请你们吃火锅!”
挂了老周的电话,白浩看着手机屏幕,有点哭笑不得:“现在就剩我们和李姐了。”
话音刚落,李姐的微信就来了:“抱歉各位,我刚接到医院电话,上周负责的那个病人突然出现并发症,必须回去加班,温泉只能下次再去了,实在不好意思!”
安格尔泰看着白浩,忍不住笑了:“这么看来,最后就剩我们俩‘独享’这次山区度假了?”
白浩也笑了,无奈又觉得有点庆幸:“算了,来都来了,就当我们俩去山里放松一天。”
十点整,白浩的车终于开到了民宿门口。
这是一家藏在毛竹林里的民宿,没有显眼的招牌,只在竹制的院门上挂着一块旧木牌,上面刻着 “竹涧居” 三个字,木牌边缘有点磨损,右下角还刻着个小小的 “吴” 字 , 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民宿的外墙是浅灰色的石头,搭配着竹制的窗棂和门帘,周围绕着一圈矮竹篱笆,里面种着几株山楂树,红通通的果子挂在枝头,格外显眼。
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装的男人从民宿里走出来。 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脸上带着点憨厚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个竹制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粗陶茶杯,杯沿还沾着点竹叶。
“是白浩和安小姐吧?我是吴伟。” 他快步走过来,把托盘递到两人面前,“山路绕,你们肯定累了,先喝杯竹茶,是我爸以前传下来的方子,用后山的山泉泡的,解乏。”
白浩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茶香里带着淡淡的竹叶清香,喝下去暖乎乎的,顺着喉咙滑到胃里,瞬间驱散了盘山公路带来的疲惫。“谢谢吴哥,麻烦你了。”
吴伟摆摆手,脸上带着点失落,却没之前的局促:“本来还以为大家都能来,没想到都临时有事了…… 不过没关系,你们俩来了,正好能好好逛逛山区,我这民宿刚改好,好多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少也清净。” 他领着两人往里走,“我带你们看看,这以前是我爸的农家乐,去年他走了,我今年才改成民宿,好多旧东西都没扔,你们别介意。”
民宿的大堂很宽敞,地面铺着浅棕色的竹制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角落堆着几个竹编的筐子,里面装着新鲜的山楂和板栗 , 都是山区特产。
大堂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竹制长桌,是用一整根毛竹劈成的,桌面还留着自然的竹节纹路,桌上摆着几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装着刚烤好的红薯,香气飘满了整个大堂。
天花板上挂着竹制的吊灯,灯泡外面罩着竹篾编的灯罩,是吴伟自己编的,手艺有点生涩,却透着股认真。
“这边是客房区,以前是我爸的老客房,我就换了新床品,其他的都没动。” 吴伟领着两人往大堂后面走,穿过一道竹制的月亮门,后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十几棵毛竹,竹枝随风摆动,发出 “沙沙” 的轻响。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放着一张竹制的石桌和四个石凳,石桌上还摆着一个旧的竹制棋盘,棋子是黑色的石头做的,摆得乱七八糟,像是下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了。
“这棋盘是我爸的宝贝,” 吴伟看到两人盯着棋盘看,笑着解释,“他以前没事就跟老客人在这儿下棋,有时候接客人或者煮茶忘了,棋子就这么摆着,我也没动过,就当留个念想。” 他指了指棋盘角落的 “吴” 字,“这是我爸年轻时刻的,那时候他刚开农家乐,觉得得有个‘记号’。”
两人的房间在二楼,吴伟用一把旧铜钥匙打开门 , 钥匙串上挂着个小小的竹制小兔子挂件,颜色有点发黑。
“这是‘竹影房’,以前是我爸的‘观景房’,视野最好,早上能看到山区的雾,特别好看。”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旧的竹制家具,竹制的床架、竹制的衣柜、竹制的书桌,连窗帘都是浅青色的竹纤维布料,是吴伟今年新换的。
窗户很大,推开窗就能看到成片的毛竹林,风一吹,竹叶的清香就飘进房间里,让人心里瞬间平静下来。
“房间里的温泉池,是我今年刚加的,” 吴伟指着房间角落的一扇竹帘,“用的是后山的山泉,我爸以前就用这泉水煮茶、浇菜,说水质好,我改成民宿后,就想着引过来做温泉池,泡着也放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院子后面的竹林深处,有个小木屋,是我爸以前放农具、堆旧东西的地方,我拉了铁丝网,你们别往那边去 —— 里面堆着他的老锯子、老竹筐,还有些我没收拾的旧照片,怕客人进去碰乱了,也怕刮着碰着。”
白浩点点头:“好,我们知道了,谢谢吴哥提醒,我们不会去那边的。”
吴伟又交代了几句 “有需要随时喊我,我就住在楼下的小木屋”“午饭十一点半在一楼餐厅,我煮了山区的土鸡汤”,才转身离开。
他走后,安格尔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吸了口气:“山区的空气真好,比市区清新多了,还能闻到竹子的清香。”
“嗯,确实舒服。” 白浩把行李放在衣柜旁,走到阳台 。
阳台很大,角落里有一个圆形的温泉池,池边铺着浅棕色的鹅卵石,是从山涧里捡的,池子里的水冒着淡淡的热气,水面上还飘着几片新鲜的竹叶,是吴伟早上刚放的。
“没想到农家乐改的民宿这么舒服,” 安格尔泰蹲在温泉池边,指尖碰了碰水面,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比酒店有味道多了,到处都是老物件,感觉很亲切。”
白浩坐在阳台的竹椅上,看着远处的毛竹林:“吴伟也挺不容易的,继承他爸的农家乐改成民宿,还保留这么多旧东西,看得出来很念旧。”
他想起刚才吴伟提到父亲时的语气,带着点淡淡的伤感,却很平静,之前担心的 “不自然”,此刻都变成了合理的温情。
安格尔泰也点点头,往竹林的方向望了望。
深秋的竹林叶子虽然还是绿的,但已经没那么茂盛了,能看到深处隐约有铁丝网的影子,被竹叶挡着,心里的 “疑惑” 也变成了理解:“那个小木屋应该装着吴伟对他爸的回忆,他不想被打扰,也正常。”
十一点半,两人下楼去餐厅。餐厅在一楼的东侧,以前是农家乐的厨房和饭厅,吴伟只是换了新的餐桌椅,墙上还挂着几张旧照片: 有年轻时的吴伟父亲,还有以前来农家乐的客人,笑得格外开心。
吴伟已经在餐厅里等了,看到他们进来,笑着站起来:“菜刚做好,都是山区的家常菜,土鸡汤是早上刚炖的,还有我自己腌的竹笋、炒的山野菜,你们尝尝。”
很快,菜就端了上来 。
一碗土鸡汤,汤色奶白,飘着几片竹笋,闻着就香;一盘红烧土猪肉,肉质软烂,酱汁浓郁,是山区农户自己养的猪;一盘清炒山野菜,是吴伟早上在后山采的,脆嫩爽口;还有一盘腌竹笋,切成细细的丝,拌着辣椒,吃起来酸辣开胃。
“这竹笋是后山采的,” 吴伟给两人盛了碗汤,“我爸以前每年深秋都腌,说冬天配着粥吃最好,我也学着他的法子,腌了半个月,刚好能吃。温泉水也是后山引的,跟竹笋是一个方向,所以泡温泉的时候,能闻到竹子的清香。”
白浩喝了口汤,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味道真好,比市区餐馆做的还好吃,带着点山区的‘鲜劲’。”
安格尔泰也点点头:“这土猪肉特别香,一点都不腻,还有这山野菜,清爽得很,配鸡汤刚好。”
吃饭的时候,吴伟聊起了山区的趣事,说 “春天的时候,后山的竹笋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我爸以前就带着客人去挖笋”,还聊起了毛竹的品种,说 “民宿里的是‘楠竹’,长得粗,材质也结实,我爸以前用它做竹筐、竹椅,能用十几年”。
每当白浩提起 “民宿开了多久”“有没有其他客人”,吴伟都答得很自然:“刚试营业一个月,客人不多,大多是亲戚朋友来捧个场,还有几个是我爸以前的老客人,听说改成民宿了,特意来看看,也算是帮我‘暖房’。”
他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怀念,却没有之前的 “不自然”,反而让人觉得亲切。
饭后,吴伟说:“下午你们可以在山区里逛逛,顺着院子前面的石板路走,能到山涧边,那里的水特别清,还能看到小鱼;也可以在院子里的小亭子坐坐,晒晒太阳。不过别往后面的竹林去,记得吗?那边的木屋堆着我爸的旧东西,乱得很。”
两人点点头,谢过吴伟后,决定先去院子里的小亭子坐坐。小亭子在院子的西侧,离客房楼不远,周围种着几株山楂树,虽然果子还没熟透,但已经红得诱人。
亭子里的石桌上,那个旧竹棋盘还在,安格尔泰拿起一个黑色的棋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下:“这棋子是石头做的,摸起来很光滑,应该用了很多年了。”
“吴伟说这是他爸的宝贝,” 白浩也拿起一个白色的棋子,材质和黑色的一样,“能保留这么久,也不容易。”
他放下棋子,目光落在棋盘上没下完的棋,突然觉得像是能看到年轻时的吴伟父亲,和客人坐在这儿下棋、聊天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两人在亭子里坐了会儿,风一吹,竹叶的 “沙沙” 声和山楂树的 “哗哗” 声混在一起,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山涧的流水声,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暖。
安格尔泰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闭着眼睛晒太阳,白浩坐在石凳上,看着她的侧脸 ——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格外放松,连之前紧绷的神经都慢慢舒缓下来。
下午两点,两人决定去泡温泉。回到房间,安格尔泰先去阳台准备 。
她把池边的鹅卵石擦了擦,又从房间里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放在竹制的架子上。白浩则去浴室换了件宽松的浴袍,是民宿准备的,浅灰色的,材质是柔软的棉麻,穿在身上很舒服。
“水还是热的,刚好能泡。” 安格尔泰坐在池边,把脚放进水里,水温刚好没过脚踝,暖乎乎的,还带着淡淡的山泉清香。
白浩也坐了下来,往水里慢慢挪了挪,直到水没过胸口。温泉水带着淡淡的竹子清香,泡在里面,浑身的疲惫都慢慢消散了 —— 之前改报告的烦躁、担心创生社的焦虑,都在这温暖的泉水里慢慢化开。
他靠在池边的鹅卵石上,闭上眼睛,听着竹叶的 “沙沙” 声和远处山涧的流水声,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安格尔泰也闭着眼睛,偶尔往水里撒几片新鲜的竹叶,看着它们在水面上轻轻浮动。
突然,她听到竹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 “哗啦” 声,像是有东西在翻动竹叶。
她睁开眼睛,往竹林的方向望了望 —— 竹叶被风吹得轻轻摆动,没看到任何东西,只有铁丝网的影子在深处晃了晃。
“怎么了?” 白浩察觉到她的异样,睁开眼睛问。
“没什么,” 安格尔泰摇摇头,笑着说,“好像听到竹林里有声音,应该是风把竹叶吹落了,或者是山里的小松鼠在跑。”
白浩往竹林的方向望了望,没看到什么异常:“嗯,山区里小动物多,之前吴伟说,他爸以前还在院子里喂过松鼠,说不定现在还有呢。”
两人没再多想,继续泡在温泉里。阳光透过竹叶洒在水面上,泛着细碎的光,偶尔有几片竹叶落在水里,跟着水波轻轻浮动,像小小的绿船。
安格尔泰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要是小陆他们来了,肯定会在这亭子里开骑士讨论会,说不定还会用竹棋子摆骑士变身的姿势。”
白浩也笑了:“老周肯定会跟吴伟讨教腌竹笋的方子,说要带回家给嫂子尝尝;李姐则会说‘泡温泉对颈椎好’,让我们多泡会儿。” 两人聊着群里的趣事,笑声在院子里回荡,和竹叶的 “沙沙” 声混在一起,格外惬意。
下午四点,两人泡完温泉,换好衣服,决定去前面的山涧边走走。
山涧在民宿的东侧,离民宿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沿着一条石板路走过去,路边种着几棵核桃树,树枝上还挂着几个没摘的核桃,是吴伟父亲以前种的。
山涧的水很清,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和偶尔游过的小鱼,水凉丝丝的,是从后山的山泉流下来的。
安格尔泰蹲在涧边,用手捧了点水,水凉得让她忍不住缩了缩手:“这水真清,比市区的河干净多了,还带着点甜。”
白浩站在她身边,往山涧的上游望了望 —— 上游是后山的方向,和温泉水、竹笋的方向一样,水流很平缓,偶尔能看到几片竹叶顺着水流漂下来。
“吴伟说这水是山泉,以前他爸就用这水煮茶,确实好喝。”
“你看,那是什么?” 安格尔泰突然指着山涧里的一块石头,石头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竹制挂件,和吴伟钥匙串上的那个很像,也是小兔子形状,颜色已经有点发黑,看起来像是被水冲了很久。
白浩走过去,小心地把挂件从石头上取下来 : 挂件是用细竹篾编的,小兔子的耳朵已经有点变形了,但还能看出形状,肚子上也刻着一个小小的 “1” 字。
“这应该是以前农家乐的客人掉的,” 他把挂件递给安格尔泰,“吴伟说他爸开农家乐开了二十年,客人多,难免会掉东西,说不定是哪个小朋友掉的。”
安格尔泰拿着挂件,翻来覆去地看 —— 挂件的绳子是红色的,已经有点褪色了,摸起来软软的,显然用了很多年。
“说不定吴伟看到这个,还能想起是哪个客人掉的呢,回去可以给他看看。”
两人在山涧边待了半小时,天慢慢暗了下来,山区的傍晚来得比市区早,才四点半,远处的山顶就已经笼上了一层薄雾,看起来像仙境一样。
他们往民宿走的时候,路过民宿的大门,看到吴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竹制的扫把,正在打扫门口的落叶,嘴里还哼着一首老歌,是以前的山区民谣,调子慢悠悠的。
听到脚步声,吴伟赶紧转过身,笑着打招呼:“你们回来啦?山区傍晚凉,赶紧进屋吧,晚饭我准备做火锅,用温泉水烫山野菜和土猪肉,鲜得很,还煮了红薯粥,暖胃。”
白浩点点头,心里觉得格外踏实 。
吴伟的一举一动都很自然,没有之前担心的 “隐瞒”,反而像个热情的山区主人,让人觉得亲切。
晚饭果然是火锅,吴伟在餐厅的中间摆了个铜制的火锅,是他爸以前用的老火锅,锅底是用中午的土鸡汤熬的,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食材,有院子里种的小青菜、山野菜,还有后山采的蘑菇、竹笋,甚至还有几个刚烤好的红薯,放在竹制的篮子里。
“用温泉水烫食材,味道更鲜,” 吴伟给两人夹了点蘑菇,“这蘑菇是早上刚在后山采的,没打农药,洗干净就能吃,你们尝尝。”
安格尔泰尝了口蘑菇,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确实好吃,比平时吃的蘑菇鲜多了,带着点山泉的甜味。”
白浩也点点头,一边吃一边和吴伟聊起山区的生活: 吴伟说 “春天挖笋、夏天摘桃、秋天打核桃、冬天煮火锅”,说他爸以前最喜欢冬天,因为 “客人多,围着火锅聊天,热闹”。
吃到一半,吴伟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着接起来:“堂哥啊?嗯,今天来了两位朋友,挺好的…… 明天啊?明天有空,你们来就行,我提前煮好竹茶…… 好,挂了啊。”
挂了电话,吴伟解释道:“是我堂哥,想明天带朋友来民宿玩,问问我有没有空,我跟他说随时来。” 语气自然得很,没有丝毫隐瞒。
白浩和安格尔泰回到房间时,山区的夜已经浓了,窗外的毛竹林被浓雾裹着,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只有风穿过竹叶的 “沙沙” 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而在民宿楼下的小木屋里,吴伟坐在竹制的书桌前,台灯昏黄的光只照亮桌面一小块地方,他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站在农家乐院门前,手里握着竹编篮,胸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边缘刻着的 “雄狮” 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指尖轻轻拂过徽章图案,喉咙里滚出低低的自语:“爸,今晚山区的雾又浓了,跟你走那天一模一样…… 那间木屋我还是没敢打开,铁丝网绕了三圈,我怕一打开,就会看到你跟‘雄狮计划’有关的那些东西,怕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只会种竹子、腌竹笋的爸……”
话音未落,他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枚相同的银色徽章,徽章背面还沾着点泥土,像是刚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他把徽章轻轻放进装照片的竹盒里,盒盖合上时发出轻微的 “咔嗒” 声,在满是雾声的夜里,像一个被按下的秘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