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睁开眼睛，手指紧紧攥着沙发的扶手，指节泛白，留下深深的印痕。
牢房里的海浪声还在继续，但他仿佛能听到实验台的机械运转声，能感受到注射基因液时的灼烧感，能看到安格尔・泰冷漠的眼神。
研究员的失误只是让他暂时失去了能力，可把他变成这副模样、把他当作垃圾丢弃的，始终是安格尔・泰。
他松开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淡蓝色印记，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里还残留着抑制剂注射后的微弱刺痛，像是在提醒他，那些痛苦不是梦。
他走到维生舱前，舱体的触摸屏映出他的脸 —— 平凡，疲惫，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他伸出手，指尖贴在透明的舱门上，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微弱震动，那是基因监测装置在运行。屏幕上显示着他的实时基因数据：“基因活性 15%，融合率 60%，能量代谢速率 0.8mmol/L・min，无异常波动”。
接下来的一周，杰克彻底扮演起 “温顺囚徒” 的角色。
每天早上七点，他会准时在娱乐终端上选 “深海磷虾味” 的营养凝胶，从不更换口味，也从不提额外要求。
吃完后就走进维生舱，配合做基因检测，每次都安静地待够 15 分钟，监测数据从未出现异常。
上午他会靠在沙发上看卫星新闻，大多是中东的局势报道，看到阿勒颇、巴格达这些熟悉的地名时，他会停顿几秒，眼神暗一下，然后继续往下翻，像是在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下午的放风时间，他会去公共活动区待着，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看着其他怪人活动 ——“轻羽” 会在活动区的上空缓慢飞行，翅膀扇动时掉落的荧光粉像星星，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声呐” 则坐在另一张长椅上，闭着眼睛，后颈的鳃状褶皱偶尔会发光，发出微弱的超声波，没人敢靠近他；偶尔有高风险怪人冲他嘶吼，比如 305 牢房的 “獠牙”，一个融合了狼基因的改造体，满嘴尖牙，眼神凶狠，杰克也只是默默起身，走到离 “獠牙” 远一点的地方，从不反抗，也从不对视。
安德鲁每天都会看杰克的监测报告，每次都皱着眉 。
这个由安格尔・泰改造的怪人，居然比 B 区的低风险怪人还温顺，实在不符合 “安格尔出品” 的风格。他甚至让拉吉增加了杰克牢房的摄像头数量，确保每个角落都能监控到，可杰克的行为始终如一，没有任何异常。
“拉吉，你去 B 区看看，有没有空的牢房，把 C-112 转到 B 区吧。” 安德鲁对着对讲机说，“他的风险等级下调到 C-，B 区的环境更宽松，也方便观察。”
拉吉的效率很快，当天下午就把杰克转到了 B 区 203 牢房。B 区的通道比 C 区亮堂，墙壁上嵌着全息投影，播放着绿色的森林场景，有小鸟在画面里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空气里的消毒水味也淡了些，多了一丝植物的清香。203 牢房比 302 更宽敞，维生舱是最新的 G-9 型号，增加了 “深度放松模式”，能模拟森林的微风和鸟鸣。
娱乐终端支持 VR 游戏，有很多体育类和冒险类的游戏；公共活动区更大，甚至有一个小型的健身区，放着几台跑步机和力量训练器械，跑步机的屏幕上能显示实时心率和卡路里消耗。
杰克刚把几件换洗衣物。
创生社配给的灰色囚服，一共三套 。
放在床头柜上，就听到隔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不是牢房电子门的声音，是玻璃的敲击声，很轻，带着点试探。
杰克转过身，看到隔壁 204 牢房里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男人约莫三十岁，黑发，眼睛很亮，像有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工牌挂在胸前，上面写着 “后勤・林动”，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应该是来巡查的。他靠在玻璃上，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笑着说：“新来的？”
杰克走到玻璃前，语气平静：“嗯，我叫杰克，今天刚从 C 区转过来。”
林动点点头，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杰克的资料：“杰克，蝗皇基因，改造者是安格尔・泰…… 哦！你是安格尔改造的？我听说她造的怪人都特别厉害，能操控能量刃，还能飞，是真的吗？”
他的语气带着点好奇，像个看热闹的孩子，没有其他工作人员那种 “看怪人” 的审视眼神。
“现在不行了，抑制剂封了大部分能力。” 杰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只能自愈快一点，比如划破手，几分钟就能愈合。”
他说着，故意用指甲在手掌心划了一道浅痕，痕迹很快就开始愈合，几秒钟后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点湿润的印记。
林动 “哇” 了一声，眼睛瞪得更大：“好厉害！我还从没见过自愈这么快的。” 他的目光落在杰克的虎口处，“你以前是不是握枪的？这老茧像是常年握狙击枪的，我表哥就是当兵的，他虎口也有这种茧。”
杰克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后勤人员这么细心。他笑了笑，这是他来到岛上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以前在中东做过安保，偶尔会用枪，时间长了，就有茧了。”
“中东啊！” 林动的眼睛更亮了，“我之前在纪录片里看过中东的沙漠，说中午沙子能把鸡蛋烤熟，是真的吗？还有，那里的星空是不是特别亮？我一直想去看一次真正的沙漠星空。”
杰克看着他好奇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想起和小队在沙漠里过夜的场景，晚上的沙漠很冷，他们会围着篝火坐在一起，抬头能看到漫天的星星，密集得像撒了一把碎钻，银河清晰可见。
“是真的，中午沙子温度能到 50℃以上，鸡蛋埋在沙子里，半小时就能熟。” 杰克的声音软了点，“晚上的星空特别亮，能看到银河，还有很多星座，比城市里好看多了。”
“太酷了！” 林动靠在玻璃上，语气里满是向往，“我来这岛快两年了，除了海水就是金属墙，每天看到的都是人造灯光，都快忘了真正的星星长什么样了。对了，B 区比 C 区松多了，下午放风时间你可以去健身区，那里有跑步机，还能看全息投影的足球比赛，上周我还看了巴西对德国的比赛，特别精彩！”
杰克点点头，趁机问：“这里…… 多久会有斗兽场活动？”
林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每月一次，下次应该在十天后。不过你不用怕，你的风险等级是 C-，很低，不会被选去参加的。只有 C 区和 A 区的高风险怪人会被选，尤其是安格尔改造的，每次都被点名，那些富豪就喜欢看她造的怪人打架，说‘够劲爆，有看头’。”
“富豪？” 杰克皱眉，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蜷缩，“他们来看怪人打架？”
“是啊。” 林动的笑容淡了点，语气里带着点无奈，“都是些欧洲的钢铁巨头、中东的石油大亨，还有美洲的富豪，每次下注都是几亿美元起步，创生社靠手续费就能赚翻。他们还会给喜欢的怪人投‘培养费’，比如之前的‘菌藤’，美洲的 J 先生给了 8000 万美元，让创生社强化他的菌丝，说‘要让他的腐液能腐蚀钛合金’。”
杰克的手指攥得更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想起 “公牛” 和 “狐狸”，想起那些在中东为了生存拼命的人，而这些富豪却把改造人的痛苦当作娱乐，甚至花钱强化这种痛苦，让他们在斗兽场里互相残杀。
但他表面还是平静，只是声音低了点：“那…… 这里的怪人，有没有想过离开？”
“离开？” 林动摇摇头，眼神里带着点同情，“除非被创生社拉回去继续改造，否则只能待在这里，要么参加斗兽场死在里面，要么活到基因崩溃。之前有个叫‘疾风’的怪人，能操控风，想越狱，结果刚到码头就被基因抑制炮打晕了，后来被送去斗兽场，和‘裂刃’打，没撑过三分钟就死了，尸体被送去了基因回收站。”
他顿了顿，看了看杰克，语气变得温和：“你别想这些，好好待着，B 区的日子还算舒服，至少不用天天担心被选去斗兽场。”
接下来的几天，杰克和林动的互动越来越多。
每天林动巡查 B 区时，都会在 203 牢房前停一会儿，和杰克聊几句 ：
有时候聊中东的风土人情，杰克会说一些沙漠里的小事，比如怎么在沙尘暴里找水源（跟着骆驼的脚印走，或者找耐旱的植物，它们的根部附近通常有水），怎么辨别方向（看太阳的位置，或者看星星）。
有时候聊岛上的生活，林动会抱怨食堂的咖啡太难喝，说是 “像煮过的树皮”，还会吐槽卡洛斯做的玉米粉蒸肉太咸，“能咸掉舌头”。
有时候甚至会聊起改造前的日子，林动说他以前在城市里做程序员，因为欠了一笔高利贷，走投无路才来创生社工作，“这里工资高，还能抵债，就是太无聊了”。
杰克则含糊地说自己以前是安保，遇到意外才被改造，没多说细节。
有一次，林动给杰克带了一小包巧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