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焦黑尾迹的“火流星”以撕开铅灰天幕,轰然砸进雪地。轰鸣吞尽厮杀声,下一秒是死绝的寂静——连雪粒坠落都被抽空,天地似在这一击下屏息。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墨色怒涛,卷着汽化凝雾的冰雪、碎成齑粉的岩石与扭曲废铁,以毁灭之环狂暴席卷。奔驰大G残骸被绞成碎片,渡鸦小队的飞船掩体像折纸般压平;鸢尾花与渡鸦的厮杀者全如狂风枯叶,抛起再砸落,雪雾混着血丝转瞬被寒风卷散。
世界陷进短暂白噪,耳鸣嗡嗡作响,连自身呼吸都变得模糊。
当雪尘与硝烟渐淡,所有幸存者的视线里,赫然立着枚覆焦黑烧蚀纹的暗红空降突击舱——它像从地狱最深处撬出的铁楔,深嵌冻硬大地,舱体泛着不祥的暗红流光,如活物血脉般起伏。低沉的能量嗡鸣顺着冻土钻进骨缝,似魔神沉睡的心跳,敲打着灵魂最脆弱处。这铁楔般的造物,以最野蛮的方式掐断了鸢尾花与渡鸦未分晓的缠斗。
渡鸦队员从雪泥里挣起,甲胄积雪簌簌落,渗血处拖出暗红痕,个个只剩半条命。队长拉海尔按揉嗡鸣的太阳穴,目光淬冰锁向突击舱——无半分援军庆幸,只剩难以置信的惊怒凝固眼底,他认得这造物背后的恐怖。
“咔嚓……轰!”
液压装置发出指甲刮铁板的刺耳嘶鸣,舱门轰然炸开,金属板呼啸扎进冻土如巨刃。七道暗红动力装甲身影踏雾而出,尖刺与弹痕覆身,魁梧如钢铁堡垒——狂徒小队。猩红目镜扫过战场,目光冰锥般,满是对生命的蔑视。
紧随其后的,是爪尖刮金属的锐响、兽吼与非人尖啸,刺得耳膜发疼。突击舱烟雾里,生物兵器疯涌而出:四肢着地的“掠食兽”如剥皮猎犬,速如灰影,黄绿色腐蚀涎液挂在利齿上;“巨锤兽”臃肿如小山,前肢成骨质重锤,踏地震裂蛛网纹;“腐蚀飞蛉”空中盘旋尖鸣,洒下绿磷粉,落雪即烧出黑坑。
为首的瓦洛克,肩甲“燃烧长矛穿骷髅”的标志在雪光下泛冷。他缓缓扭颈,金属关节发出齿轮卡壳的摩擦声,猩红目镜扫过混乱战场,似在欣赏杰作。随后他高举左手,装甲缝迸出火星,嘶哑声穿透战场:
“塔那托斯万岁!”
拉海尔按住肋下——每呼吸都像吞碎玻璃,他踉跄前跨,尖锐的墨菲斯托语带喉音炸开,声音因怒发颤,尾音藏着一丝未察的恐惧:
“Krr'ath Zjarr! Vos'karn val drassk! Ta'jhal karrath vi zhul, m'rrgarr!”(赫尔之鞭!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渣滓!你们的肆意妄为,是在践踏帝国的利益!!)
瓦洛克停下,猩红目镜缓缓转向他——慢得像打量脚下碍眼的虫。他未急着回应,只随意抬臂,臂甲弹开露出爆弹枪口,对准雪地里挣扎的渡鸦伤员。
“噗嗤!”
高爆弹头穿颅,暗红血雾溅起半米,无头尸体软倒,鲜血漫开雪地。掠食兽瞬间扑上撕咬,咀嚼声如碎骨搅铁罐,刺耳钻心。
“Zjarr'karn val tak”(力量即为法典)。瓦洛克开口,声音经扩音器放大,如砂纸裹碎石蹭锈铁,冷得无一丝温度。“Drassk vi karr'ath, vos'karn. Shial val zhul'marr, ta'jhal val karn'jor”(利益归于胜利者,渣滓。杀戮即是奉献,而你们……只是耗材)。他指向撕扯尸体的怪物,指尖装甲弹细小红光:“M'rrgarr val shial'karn... zhul'jor val karr'ath.”(而这些……才是更高效的杀戮工具。)
他顿了顿,猩红目镜越过铁青的拉海尔,投向另一侧——鸢尾花成员互相搀扶集结,甲胄渗血却仍举武器戒备。瓦洛克的目光里,残忍的兴奋如实质热浪:
“M'rrgarr val shial'jor… fra'jhal, karn'karn!”(而这些新鲜的祭品……才更合我们的胃口!正好用来喂养我的小宝贝们!)
话音未落,他再举左手,暗红装甲尖刺映雪光如欲破苍穹:
“血与荣耀!!!”
七名狂徒如决堤血潮,携金属铿锵冲向前;怪物大军嘶吼更狂,掠食兽窜出灰影,巨锤兽踏地震颤,飞蛉结绿虫云从侧翼与空中包抄。绝对的暴力与原始恐怖压顶,一边倒的屠杀,才拉开更惨烈的序幕!
“收缩防线!优先对新敌!小心怪物!”轩辕破军按住翻腾脏腑,咽回喉间腥甜,巨斧顿地,雷光在刃上跳跃,却淡如风中烛火。渡鸦队员愣了瞬,恐惧攥紧武器,见冲来的怪物才懂——这群疯子与怪物是真的灭顶之灾。求生本能压过敌意,他们向鸢尾花退去,甲胄碰撞声里藏着绝境妥协。
雪战暗算
巨锤兽的重锤砸在雪地上,冻土层裂开蛛网纹,雪雾裹着冰碴溅到每个人脸上。两头掠食兽正从侧方绕来,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人群里的伤员——原本厮杀的两拨人,此刻不得不往中间缩了缩,却没一个人先开口说“联手”,只靠眼神和动作勉强凑成松散的防线。
轩辕往雪地里顿了顿斧柄,雷光在刃尖跳了跳,却没往最前顶。他扫向渡鸦队长拉海尔,声线裹着寒风:“你们左路空了,那只剥皮狗快绕过来了——让你人填上去!”
拉海尔的靴跟碾过碎冰,指节攥得发白。他扯过身边的伊万往前推:“你带两个人守左路,别让东西冲进来。”这话听着是配合,实则是把险活扔出去,还让西蒙盯着旁边的时雨——那刀手动作太快,他怕对方趁乱捅刀子。
伊万提剑上前,刚避开掠食兽的利爪,就感觉后背一凉——另一头掠食兽正从斜后方扑来。他瞥见墨色劲装的刀手刚好绕到侧方,太刀已提至胸前,却在最后一瞬转了方向,斩向离自己更近的飞蛉。“嗤啦”一声,飞蛉被劈成两半,伊万的护臂却被掠食兽划开新的口子,鲜血渗进雪地里。
“喂!你瞎了?!”一名渡鸦战士怒吼着挥剑逼退怪物,刀手却头也不回,只丢了句:“我这边飞蛉更急——你自己的人,自己护。”
伊万顶在最前,狂徒的拳套砸在盾面时,他整个人被震得往后滑。刚稳住膝盖,就感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回头看见个渡鸦队员正假意扶他,实则把他往更前送:“兄弟,撑住!我们帮你挡后面!”
“滚!”伊万心里骂道,盾牌却不得不往前顶——左路的西蒙正被缠住,没人补他的侧后方。他眼角瞥见最后排的薇奥蕾塔,翠绿色藤蔓正从冻土下钻出来,却只缠向靠近自己人的怪物,对渡鸦那边快的巨锤兽视而不见。
“喂!你那藤能不能往这边放放?!”拉海尔的吼声混着盾牌被砸的“铛”声炸开。
薇奥蕾塔指尖沾着雪水,藤蔓慢悠悠缠上飞蛉:“右边是你们的防区,”她抬眼时睫毛挂着雪粒,语气冷得像冰,“我护得住我这边的人就够了。”
时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只打算保护薇奥蕾塔,随即撤到了最后。轩辕则喊到:“你们再顶十秒!时雨绕后!”他往前踏半步,看似要支援,却故意挡了渡鸦火力手的路,对方本想躲巨锤兽的重砸,被一挡,只能硬着头皮开枪,浪费了半匣子弹。
“你故意的?!”火力手的喉音裹着怒火。
“我挡你什么了?”轩辕用巨斧劈开飞蛉,余光看见掠食兽从两人中间钻进来——他没喊,拉海尔也没动,僵了半秒,还是持盾壮汉撞开怪物,吼声里满是火气:“你们俩发什么呆?想让东西把我们拆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冷意。薇奥蕾塔故意让藤蔓缠向拉海尔身后的雪堆,挡了他退路;拉海尔把伊万往自家火力手左侧推:“帮他护侧翼!”轩辕踉跄着撞乱斧势,伊万男咬着牙没发作,心里却记了账。
雪地里的血痕越来越密,两拨人看似肩并肩,实则各算各的——伊万的盾牌往对方那边偏半寸,薇奥蕾塔的藤蔓慢半拍护对方防区,时雨从不斩对方身前的怪物;拉海尔的指令总让队员贴对方走,西蒙的冲锋枪只打自己这边的怪物。
巨锤兽再砸过来时,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半步,又同时顿住——没人想先顶上去,却又怕真被怪物撕开缺口,最后只能由伊万和拉海尔不情愿地并肩冲上前,一个用裂盾扛,一个用剑刺,后背贴着后背,却都没敢把要害露给对方。
三公里外,被菲莉雅鲜血染暗红的岩石掩体后,本该“阵亡”的她正发生心悸变化。额角伤口渗血,暗红血珠滑过苍白脸颊,沾湿金发黏在肤上。冰蓝眼眸里,协同默契尽失,只剩近乎机械的冷算——下方战友惨呼、轩辕怒吼、藤蔓断裂,全成隔冰的背景音,她只锁定敌人分布、能量强弱与最优毁灭路径。
她见突击舱砸落、怪物涌潮、鸢尾花挣扎,却无半分救援念头——这些画面反倒如干柴,投进心底复仇冷火,烧得更旺。狂徒与怪物,不过是复仇路上的绊脚石;队友生死,在任务与血债前轻如一片雪。
时间不等人,敌人注意力全被正面战场吸走。她骗过所有人,忍伪装伤痛伏掩体,从不是为救人——只为燃尽一切的一箭,石破天惊般投进毁灭效益最高处。
菲莉雅深吸一口气,无视生命力流失的空虚,猛地从掩体后站直。染血金发在乱流中飘动如残破旗帜,脸白如纸,无半分表情——唯有冰蓝瞳孔里,清晰映着远方地狱般的战场,及她将亲手降下的、更彻底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