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茶花与坚冰的共鸣

作者:花式挂科王 更新时间:2025/11/15 16:56:44 字数:2694

《茶花女》的序曲如水银泻地,流淌在金碧辉煌的歌剧院中。薇奥蕾塔·马蒂诺端正地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凝视着缓缓升起的帷幕,但她的心却分成了两半。

一半,随着威尔第的音乐,沉入那个十九世纪巴黎的浮华与哀伤之中;另一半,则紧紧系在几米之外,那个将自己缩在座位里,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金发少女身上。

——第一幕:假面舞会与初见——

舞台上,巴黎社交圈的繁华与虚伪在绚烂的灯光与喧闹的合唱中展开。阿尔弗莱德对茶花女——瓦莱莉小姐一见钟情,在众人的欢歌笑语中,他唱起那首著名的《饮酒歌》,赞美生命、爱情与欢乐。

薇奥蕾塔的玫瑰色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的怜悯。她看着瓦莱莉小姐周旋于众多追求者之间,脸上挂着明媚却空洞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华丽牢笼囚禁的灵魂。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菲莉雅——那个同样将自己封闭起来,用冰冷的计算和复仇的执念作为铠甲,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的少女。在舞台上,女主角的牢笼是社交场的虚荣与男性的欲望,而在舞台下,菲莉雅的牢笼,是她自己亲手筑起的心墙。

“欢乐犹如幻梦,短暂易逝…”薇奥蕾塔在心中默念着歌词,一丝忧虑爬上心头。菲莉雅所追求的复仇,是否最终也会如这宴会的喧嚣,散去后只留下更深的虚无?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注意到,当阿尔弗莱德唱到“在那孤独痛苦的日子里,你为何不叹息?”时,菲莉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像投入冰湖的一粒石子,虽然瞬间消失,却让薇奥蕾塔捕捉到了。

幕间休息的灯光尚未亮起,趁着观众还沉浸在第一幕结束的余韵中,薇奥蕾塔再次悄然来到菲莉雅身边的空位。

“阿尔弗莱德看到了茶花女伪装下的真实,”薇奥蕾塔的声音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即使所有人都只把她当作交际花,他却看到了她可能拥有的另一面…那种被理解的渴望,一定很动人吧?”

菲莉雅没有回答,但紧抿的嘴唇线条似乎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毫米。她的脑海中,并非浪漫的爱情,而是阿尔弗莱德那句“你为何不叹息?”——在孤独痛苦的日子里,她从未叹息,她只是计算,计算着如何将痛苦转化为毁灭敌人的力量。但为什么…听到这句歌词时,心底某个被坚冰覆盖的角落,会传来一丝细微的酸涩?

——第二幕:乡村时光与牺牲——

第二幕的场景转换到宁静的乡村。茶花女为了阿尔弗莱德的声音和家族名誉,选择了痛苦的离开,重新回到她曾经厌倦的浮华世界。

她强忍悲痛,写下那封分手信时,薇奥蕾塔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她看到了一种更深沉的爱的形态——不是占有,而是牺牲与放手。为了保护所爱之人,宁愿自己被误解,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与骂名。

这种牺牲,让她瞬间想到了此刻的处境。埃克特指挥官的命令,不正是让他们为了保护菲莉雅,而介入她可能并不愿意被触碰的任务吗?他们所做的,在菲莉雅看来或许是打扰和侵犯,但内核,或许也是一种笨拙的“保护”。

“她以为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薇奥蕾塔望着舞台上心碎的女主角,喃喃自语,“为了爱,亲手推开爱…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又会带来多深的绝望…”

她的声音很低,但近在咫尺的菲莉雅听到了。

这一次,菲莉雅没有完全沉默。在漫长的、几乎让薇奥蕾塔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等待后,一个极其干涩、冰冷的声音,如同碎冰摩擦般响起:

“非理性…选择。她的行为…降低了双方的整体效用。情感…干扰了最优决策。”

这是典型的菲莉雅式回答,用冰冷的数学和经济学术语,去解构一场痛彻心扉的牺牲。

薇奥蕾塔却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心中一亮——菲莉雅在思考,在回应!她尝试用菲莉雅的语言去回答:“可是…最优决策,由谁来定义呢?如果‘效用’不是快乐,而是对方的平安呢?如果…守护本身,就是她重新定义的‘最优解’呢?”

菲莉雅猛地转过头,蓝宝石般的眼眸中第一次在今晚直视薇奥蕾塔,里面充满了困惑与一种近乎愤怒的费解。她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守护他人而牺牲自己,这违背了她生存至今的所有准则。复仇是唯一的驱动力,是绝对理性的最高体现。薇奥蕾塔的话,像一把错误的钥匙,试图强行打开一把结构完全不同的锁。

然而,当她看到薇奥蕾塔眼中那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悲伤与理解时,那股试图反驳的冰冷气息,莫名地滞涩了。她转回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背包,仿佛那是她与这个充满“错误逻辑”的世界之间唯一的屏障。

——第三幕:凋零与终幕——

最后一幕,场景回到茶花女奢华的卧室,却弥漫着死亡与悔恨的气息。病入膏肓的女主角读着老阿芒(阿尔弗莱德父亲)充满愧疚的来信,等待着她永远无法等到的爱人。

当那首凄婉的《告别过去》响起时,薇奥蕾塔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她为茶花女悲剧性的命运,也为那种在生命尽头,一切幻想破灭后的清醒与绝望。

她感到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背上,是身旁的轩辕破军,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他坚毅的脸上也带着凝重,这出关于爱与牺牲、误解与救赎的歌剧,无疑也触动了他内心关于“守护”的信念。

薇奥蕾塔接过手帕,拭去泪水,目光却再次投向菲莉雅。在舞台幽暗的光线下,她依稀看到,菲莉雅的脸颊上,似乎也反射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湿漉的光芒。

那是…眼泪吗?

菲莉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只是觉得,当舞台上的女主角用尽最后力气唱出对生命的眷恋与对阿尔弗莱德的祝福时,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那种庞大的、无法用任何数学公式概括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理智的堤坝。姐姐林雅温柔的笑脸、弟弟莱昂淘气的模样,在那一刻与舞台上濒死的玛格丽特重叠…不是爱情,而是那种失去一切、最终一无所有的空洞感,引起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为什么?她问自己。茶花女的选择是“错误”的,她的牺牲是“非理性”的,她的结局是“效用归零”的。可是…为什么这些冰冷的词汇,无法解释此刻胸口这种闷烈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疼痛?

阿尔弗莱德终于冲了进来,忏悔、痛哭,但一切为时已晚。瓦莱莉小姐在他的怀抱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帷幕在悲怆的交响中缓缓落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灯光重新照亮歌剧院,如同将所有人从一场幻梦中唤醒。

薇奥蕾塔看到,菲莉雅几乎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就用袖子用力擦过脸颊,迅速恢复了那副冰冷的、与世隔绝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脆弱从未存在过。

但薇奥蕾塔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坚冰之上,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痕。

她再次走到菲莉雅身边,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眼泪的猜测,只是轻声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戏演完了,菲莉雅。但我们的故事,还得继续。让我们…帮你一起写完它,好吗?”

这一次,菲莉雅在长久的沉默后,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她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背包,像一个在茫茫冰原上独行了太久的人,第一次看到了远处模糊的、可能是同伴篝火的光芒,既渴望靠近,又恐惧被灼伤。

而此刻,轩辕破军的加密通讯器里,传来了埃克特从外界传来的最新信息:“目标家庭即将从东侧贵宾通道离开。渡鸦在外围,至少两个点位。准备行动。”

艺术的幻梦已然终结,现实的博弈,就在此刻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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