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苏心雅偶尔踢飞脚边的小石子，望着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出神。
尹夕月察觉到她的沉默，几次想开口找话题，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细碎的脚步声在林荫道上轻轻回荡。
推开宿舍门，午后的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尹夕月放下书，上了个厕所后，躺到自己床上。
“刚吃饱就躺床上，可是会变胖的哦。”苏心雅打趣道。
尹夕月闻言立马坐起身，道：“怎么会呢，最多就是肚子不舒服罢了。”
苏心雅轻笑一声，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会儿，咱们好久没好好聊聊天了。”
“我们这样不也能聊天吗？”
苏心雅摇头，道：“不一样，你过来嘛。”
“好好。”
尹夕月依言走过去坐下，刚挨着床沿，就被苏心雅轻轻拽了一下胳膊，两人瞬间靠得极近。
她能清晰地看到苏心雅眼底的复杂情绪，有羡慕，有失落，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茫然。
“夕月酱，” 苏心雅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和乔老师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吗？”
尹夕月愣了一下，眼底泛起错愕的光：“你，你在说啥，我都说了，我和婉儿姐不是那样的关系。”
“你骗不了我。”
苏心雅的话打断尹夕月刚刚编织好的谎言，那双认真的湛蓝色眸子，倒映着自己满是心虚的表情。
“还是被你猜到了。”
“和她在一起，开心吗？”
“恩。”
“所以你更喜欢她，而不是喜欢我？”
尹夕月沉声道：“不是那样，我也说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朋友的喜欢，婉儿姐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苏心雅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微微泛白。
她看着尹夕月脸上幸福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又酸又涩。
其实从第一次看到尹夕月和乔玲婉并肩走在校园里，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直到今天看到尹夕月接到电话时眼里的光亮，听到她提起乔玲婉时温柔的语气，才不得不面对自己心底那点藏不住的心事。
这可能是她最快分手的记录吧。
比起乔玲婉，苏心雅只觉得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微不足道。
“真好啊，”苏心雅轻声感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有人这么疼你，惦记你。”
她说着，慢慢抬起手，轻轻拂过尹夕月脸颊旁的碎发，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僵了一下。
尹夕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心雅微微俯身，温热的唇瓣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那触感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却让尹夕月瞬间绷紧了身体，心跳猛地加速，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下一秒，苏心雅猛地推开她，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尹夕月看着她突然的举动，心里又惊又慌，连忙起身想去拉她：“心雅，你怎么了？”
“别碰我！”
苏心雅的声音从指缝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压抑不住的哭声。
“我明明先来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尹夕月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苏心雅颤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自己这一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大学室友。
虽说是这辈子向她表白的第一个女孩子，但尹夕月打心底里，是不会把她当成恋人那般去看待。
本就注定失败的告白。
此刻看着她哭，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阳光依旧明亮，可宿舍里的氛围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只有苏心雅压抑的哭声，轻轻回荡在空气里。
苏心雅慢慢放下手，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心雅，”尹夕月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柔，“我对不起你。”
她能感受到苏心雅的脆弱，也明白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有多让她煎熬，只是此刻，除了轻轻的安抚，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这一切或许不是她的错，而有可能是她身上背负的诅咒惹的祸。
那无时无刻不在影响别人对她的感情，那所谓的诅咒，就像是解不开的枷锁，一直在她身上。
苏心雅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浸湿了尹夕月的衣袖：“我害怕你会不会讨厌我，既然我们走不到一块，还能做朋友吗？”
“不会的，”尹夕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伤的小动物，“我们还是好朋友，一直都是。”
苏心雅会心一笑，但笑中带泪。
只是她心里清楚，经过今天这件事，她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影，可那份温暖里，却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与迷茫。
尹夕月轻轻拍着苏心雅的背，感受着她渐渐平复的抽泣。阳光斜斜地洒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其实我早就该明白的。”
苏心雅抬起泪眼，声音还带着哽咽：“这几天你看乔老师的眼神，都那么专注。”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尹夕月却懂了她的未尽之语，就像她看乔玲婉时一样。
“对不起。”尹夕月轻声说，“其实我也觉得很突然。”
苏心雅摇摇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用道歉，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先来后到能决定的。”
“下午还有课，我去洗把脸。”苏心雅说着，朝洗手间走去。
尹夕月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细密的疼。
她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难复原。
水声从洗手间传来，尹夕月的手机适时震动。
是乔玲婉发来的消息：“小宝贝，在做什么？”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才慢慢回复：“在宿舍，刚午休。”
“好，那午安，mua。”
看着乔玲婉发来的飞吻表情，尹夕月嘴角不由得弯起。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宿舍里一片寂静。
两人各自收拾着下午要用的课本，偶尔目光相遇，都迅速移开。
“夕月酱，我还有事，先出发一步，下午别睡过头咯。”
她看见苏心雅眼里的平静，也看见那抹挥之不去的落寞。
“不会睡过头的，放一个心行了。”
苏心雅淡淡微笑，拿上课本离开宿舍。
当宿舍大门离开后，隔绝了尹夕月的视线，也阻绝了她的味道。
苏心雅依靠在走廊的墙边，仰头沉思。
她知道，有些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而自己，需要走出阴影，需要学会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