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爷,您今天疯得不够专业啊

作者:圆喜 更新时间:2025/10/22 6:01:16 字数:3334

林乐被影卫押着穿过垂花门时,晨雾正沿着青瓦往下淌,沾得他新换的玄色暗卫服前襟湿漉漉的。

他仰头盯着廊下挂的鎏金鸟笼,笼中百灵鸟正唱得欢,突然踮脚用鼻尖碰了碰笼栅——这动作傻得像被雷劈了的呆头鹅。

"影七!"押他的影卫用刀柄戳他后腰,"走快点!"

"嘘——"林乐猛地转身,食指抵在唇上,眼睛瞪得溜圆,"王爷养的鸟在说胡话呢!"他凑到鸟笼前,模仿鸟叫学了两声,突然拔高嗓门,"咕咕咕——靖王要反!

咕咕咕——靖王要反!"

廊下正扫地的小丫鬟手一抖,扫帚"啪"地砸在青石板上。

几个端茶的仆役脚步顿住,目光齐刷刷扫过来,又慌慌张张垂下头。

"你作死!"左边的影卫压低声音呵斥,手已经按上腰间短刀。

林乐却笑得前仰后合,手指戳向鸟笼:"你们听!

它还在说!

王爷要反——"话音未落,后颈突然一凉,一柄寒刃贴上了皮肤。

"影七。"

萧无绝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从身后漫过来。

林乐不用回头也知道,靖王正倚着朱漆廊柱,玄色大氅半敞,腰间玉扳指在雾里泛着冷光——这是他惯常的"疯王"装扮,既显暴戾又不失贵气。

他慢慢转过身,看见萧无绝指尖转着枚铜钱,阳光穿过晨雾落下来,在铜钱上割出一道银边。

"王爷。"林乐弯下腰,故意踉跄两步,"您这鸟得治治脑子。

方才它说您要反,可奴才记得...上月十五您还在御书房外跪了整夜,求皇上赐您半盏参汤呢。"他突然直起身子,手指戳向萧无绝胸口,"哦对了!

您跪的影壁后头,是不是藏着给三公主的生辰礼?

奴才都闻见桂花糖的味儿了!"

周围的仆役倒抽冷气。

三公主是皇帝最宠的幼女,萧无绝作为失势皇子,私藏公主礼——这要传出去,妥妥的结交后宫之罪。

萧无绝的瞳孔缩了缩,指尖的铜钱"叮"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林乐,喉结动了动,突然低笑出声:"影七,你这疯,倒有三分真。"

"奴才这是替王爷疯!"林乐弯腰捡起铜钱,在掌心拍得噼啪响,"方才鸟说王爷要反,奴才若不闹一闹,旁人该真信了。

您说是不是?"他故意把"反"字咬得极重,目光却扫过廊角——谢九章正站在那里,铁鞭缠在手腕上,指节捏得发白。

萧无绝的目光顺着他视线扫过去,又收回落在林乐脸上。

他抬手扯过林乐衣领,沉水香裹着寒气涌进鼻腔:"去前院,把太子送的珊瑚树砸了。"

"砸?"林乐瞪大眼睛,"那珊瑚树高两尺,红得跟血似的,太子说是南海千年珊瑚——"

"砸。"萧无绝加重语气,拇指碾过林乐后颈的伤疤,"要砸得碎,要让全府的人都听见。"

林乐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王爷这是要告诉太子,您连他送的礼都容不下?

可奴才听说...太子昨日刚得了皇上赐的玉如意,您这一砸,倒像在跟太子置气——"

"置气。"萧无绝打断他,指腹重重按在他喉结上,"本王就是要全京城知道,本王疯得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他松开手,转身往正厅走,玄色大氅扫过林乐脚背,"去罢,若砸得不够响,本王就把你和珊瑚树一起砸了。"

林乐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被按红的喉结——萧无绝在借他的手传递信号。

太子送珊瑚树是示好,萧无绝要做的,是把这示好撕成碎片,让太子觉得他不可拉拢,也让皇帝觉得他不成气候。

前院的珊瑚树摆在汉白玉基座上,红得刺眼。

林乐绕着树转了两圈,突然扯下腰间玉牌,"啪"地拍在石桌上:"这是王爷赐的贴身令牌,谁拦着奴才砸树,奴才就说他偷令牌!"

几个守院的仆役面面相觑,缩着脖子往后退。

林乐抄起院角的石墩,咬着牙砸向珊瑚树——"咔嚓"一声,珊瑚碎成星子,红渣子溅了他半张脸。

"好!"

喝彩声惊得他一颤。

萧无绝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里端着茶盏,嘴角勾着笑:"影七,你这疯,有七分像了。"他抬手抛来帕子,林乐接住时闻到熟悉的沉水香,"去换身衣裳,午后随本王进宫。"

林乐擦着脸上的珊瑚渣,余光瞥见谢九章从侧门溜了出去,袖中似乎揣着什么——是那日他提过的半块令牌?

午后进宫的马车里,林乐缩在角落,盯着萧无绝腰间的玉扳指。

那扳指雕着缠枝莲,莲心嵌着颗血玉,在马车摇晃时泛着妖异的光。

"看什么?"萧无绝突然开口。

"奴才在想...皇上今日翻谁的绿头牌?"林乐歪着脑袋,"您说要是奴才在御花园喊'皇上绿头牌上有虫',算不算疯得专业?"

萧无绝放下茶盏,指节抵着下巴:"你倒说说,怎么个专业法?"

"得让皇上觉得您疯得没脑子,又让旁人觉得您疯得有底气。"林乐掰着手指头,"比如在御宴上,您夹菜时奴才突然打翻您的碗,喊'菜里有毒'——您顺势摔筷子,说'本王就知道他们要毒本王'。

这样皇上觉得您多疑,旁人觉得您疯癫,可谁都查不出毒,反而显得您无理取闹。"

萧无绝突然抓住他手腕,寒毒发作时的冰意从他掌心渗进来:"你倒是会算计。"

"奴才这是替王爷算计!"林乐抽回手,故意搓着胳膊,"您看,奴才要是真疯,现在该往您身上扑了——"他作势要扑,被萧无绝扣住后颈按回车壁,"可奴才知道,王爷要的不是真疯,是让全天下信您疯。"

马车突然停下,车帘被掀开,孙掌灯的尖嗓子飘进来:"王爷,御花园到了。"

林乐跟着萧无绝下车,看见御花园里站满了穿宫装的女官,为首的是皇帝最宠的德妃。

德妃看见萧无绝,嘴角扯出抹笑:"靖王今日倒精神,可是寒毒好些了?"

"托德妃娘娘的福。"萧无绝话音未落,林乐突然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拽住德妃的珠钗。

"有毒!"他扯着嗓子喊,珠钗上的东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这钗子上的红珊瑚,和太子送王爷的一样!

他们要毒王爷!"

德妃的脸瞬间煞白。

周围的女官尖叫着后退,几个太监冲过来要拉林乐,却被萧无绝抬手拦住:"由他去。"

林乐抓着珠钗往嘴里塞,被德妃的贴身宫女死死抱住。

他趁机凑近宫女耳边,压低声音:"告诉德妃娘娘,靖王的寒毒,是有人在药里加了南海珊瑚粉——和这钗子一个出处。"

宫女浑身一震,松开了手。

林乐被影卫拖走时,看见德妃捏着珠钗的手在发抖,目光扫过萧无绝时,闪过一丝惊恐。

回宫的马车上,萧无绝盯着林乐被扯乱的头发,突然说:"你方才对那宫女说的话,是真的?"

"奴才哪敢骗王爷?"林乐揉着被抓疼的手腕,"南海珊瑚粉性极寒,混在补药里,能让寒毒发作更狠。

太子送的珊瑚树,德妃的珠钗...都是同一个商队进的货。"他摸出怀里的碎珊瑚,"方才砸树时奴才留了块,您让人查查,看是不是和德妃的钗子一个纹路。"

萧无绝接过珊瑚,指腹碾过锋利的边缘:"你倒是会藏私。"

"奴才这是替王爷藏。"林乐缩在角落笑,"不然怎么让王爷信,奴才的疯,是为您疯?"

马车外,暮色正漫过宫墙。

林乐望着车帘外掠过的飞檐,摸了摸腰间的玉牌——这玉牌越来越沉了,可他知道,沉的不是玉,是萧无绝投过来的目光,像根线,正慢慢缠上他的脖子。

谢九章的铁鞭声在耳后响起时,林乐正蹲在柴房外逗猫。

"影七。"谢九章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你以为傍上王爷就能翻天?"

林乐抬头,看见他袖中露出半块令牌,纹路和影六焦尸旁的碎片一模一样。

他故意打了个响指,那猫"喵"地窜上谢九章肩头,抓得他满脸血痕。

"谢统领这是要教训奴才?"林乐慢悠悠站起来,"可奴才听说...影六死的那晚,您也在城西破庙。

影六的焦尸手里攥着半块令牌,和您这半块...是不是能拼成完整的?"

谢九章的铁鞭"唰"地抽过来,林乐早有准备,侧身避开,鞭子擦着他耳边砸在墙上,震得灰簌簌往下掉。

"你找死!"谢九章挥鞭再抽,林乐却突然喊:"王爷!

谢统领要杀奴才!"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青鸢探出头,手里端着药碗:"影七,王爷让我给你送醒酒汤——"

谢九章的鞭子顿在半空。

远处传来脚步声,萧无绝的声音漫过来:"谢统领这是在教影七练鞭法?"

林乐望着谢九章铁青的脸,突然笑出声——他要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萧无绝护着他。

只要萧无绝护着,谢九章就不敢真杀他;只要萧无绝护着,他就能继续替萧无绝疯,疯得让全京城都信,靖王萧无绝,是真的疯魔转世。

夜更深时,林乐裹着萧无绝的旧棉袍,蹲在檐下数星星。

青鸢悄悄塞给他张纸条,上面是她的字迹:"珊瑚粉出自太子私商,药铺账本在孙掌灯处,他爱收金叶子。"

他摸着腰间的玉牌,想起萧无绝今日在御花园看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算计,有试探,却也有一丝...期待。

萧无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乐转身,看见他倚着廊柱,月光落在他肩头,把轮廓勾得温柔。

"明日随本王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萧无绝说,"你该疯得更狠些。"

林乐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数——七日之约,已过三日。

剩下的四日,他要让萧无绝的疯名,彻底刻进京城的茶盏里,刻进百姓的舌根上,刻进所有想害他的人心里。

因为他知道,只有当全天下都信萧无绝疯了,萧无绝才能在疯名里,悄悄长出獠牙。

而他,影七,林乐,要做那把藏在疯名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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