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雪没有回话,她缓缓举起右手,手里的法杖隐约冒出蓝色的光芒。
“你还知道回来?”
“我……”沈汐雨意识到自己和秦落雪之间肯定产生了什么误会,她急忙想要辩解,但是秦落雪并没有给她机会。
“滚回秦若霜身边去吧!”
听到秦落雪的话,沈汐雨感觉自己内心里的某处支撑无声地垮塌掉了。
“滚啊!”
水柱从秦落雪的法杖里飞出,被她释放的大气魔法瞬间冰冻为冰矛,直飞向沈汐雨。
沈汐雨麻木地站在原地,也不躲闪,任由冰矛擦着自己的耳朵呼啸而过,斩断了些许银发。
秦落雪转身而去,公主府的房门被猛然关上,只留沈汐雨一人站在院子里面。
斩落的银发刮擦着沈汐雨的面庞,弄得她痒痒的,然而业已麻木的沈汐雨已经感受不到这些了。
被秦落雪扫地出门,沈汐雨只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被一同扫灭了。虽然她一直把秦落雪视作自己的宿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秦落雪是她在幻界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在初来幻界的时光里,秦落雪就是沈汐雨的引路人,有了秦落雪,幻界的一切在沈汐雨的眼里才有了意义。
被秦落雪扫地出门,沈汐雨眼里的世界重新变为了黑暗,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站了好一会儿,沈汐雨机械地转身向着院落里走去。晚风吹来,沈汐雨冷得缩着脖子。之前喝的黄酒在此发作,沈汐雨只感觉困意涌了上来,让自己的脚步变得昏昏沉沉的。
“我该去哪里……”沈汐雨问自己,但是却没有办法回答。
一片花瓣飘落在她的眼前,是一片粉色的桃花花瓣。
沈汐雨抬头,只见桃树正在风中婆娑起舞,花瓣飘落下来。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初来公主府时,秦落雪在这棵树下专注阅读的身影。
“桃树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沈汐雨来到桃树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带着哭腔问。
桃树无言,只有沙沙声好似回答。
沈汐雨倚靠桃树,坐在了地上。她不想就此离开秦落雪,但奈何秦落雪不听自己的解释。
“也许我坐在这里,秦落雪会来亲自赶我走吧?说不定到时候就有机会了……”沈汐雨嘴角露出苦笑,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晚来风急,眼泪在风中干涸,在沈汐雨脸上留下难受的泪痕,沈汐雨穿的衣服根本不适于夜间出行,寒风浸过布料,刺激着她的肌肤。
“再这样吹风下去,会死的吧……”在困意淹没自己前,沈汐雨如是想到,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没有了秦落雪,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
秦落雪关上门,并没有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是来到了摆放在大厅一侧的屏风后面蹲着。
正好身边有一扇对着花园的窗户,秦落雪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沈汐雨还站在原地发冷,自己发射出去的冰矛摔碎在地上的碎片已经化成了一滩水渍,反射着月光。
躲在屏风后,秦落雪看见自己的司承也在盯着窗外的沈汐雨看。秦落雪便盘腿在原地坐了下来。
时间还早,戏得慢慢演。
窗外,沈汐雨终于动了。她僵硬地向前走着,这是秦落雪第一次看见沈汐雨如此的失态,她不禁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了。
半晌,旁边传来了脚步声,是司承离开了公主府。
秦落雪偷偷往窗外看去,司承盯着熟睡在桃树边的沈汐雨看了好一会儿后,匆匆离开了公主府的院门。
时机已到,秦落雪翻窗而出。
……
“醒醒,在这里睡觉可不行啊!”熟悉的声音传入沈汐雨的耳朵。
她睁开眼睛,院子沐浴在月光下,虽不明亮,但也能清晰辨认出事物。
秦落雪正低头拍着自己的肩膀,白发搔过自己的脸颊,弄得鼻腔痒痒的。
“秦落雪,我……”沈汐雨急忙解释着,但秦落雪一只手把她的嘴巴捂住。
“这里不方便讲话,我们换个地方。”说完,秦落雪就把沈汐雨抱在了怀里。
这是沈汐雨第一次被公主抱,奇异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新鲜再加上秦落雪的态度大为改观,沈汐雨低落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秦落雪抱着沈汐雨在院子里绕圈,很快来到了卧室的窗户外面。沈汐雨从秦落雪的怀里跳了下来,活动活动筋骨,跟随着秦落雪的步伐回到了房间里。
“对不起。”秦落雪双手握住沈汐雨的双手,把它们在自己的掌心合拢,轻声说。
“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沈汐雨慌忙地说。
“不,这次不是你的错,是秦若霜故意要误导我们,让我们决裂的。我只是将计就计,想趁机演一出戏给他看。”秦落雪说完,放在沈汐雨的手,静静地看着她血色的瞳仁。
两人就这样相视无言,一切的误解慢慢消散。
沈汐雨腹部的符文忽然亮起,暖意蔓延她的全身。契约符文共鸣之下,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的内心。澄澈,透明,一如既往,未曾改变。
“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的举动伤害了你。”秦落雪猛然前扑,抱住了沈汐雨,在她的耳边低语,“下次我会提前跟你讲好的。”
“不用了,”沈汐雨配合着秦落雪的动作,让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两人的心跳彼此都能清晰听见,“我相信你。”
……
长乐宫偏殿里,秦若霜独自坐在桌前,翻阅着朝廷近几日的公文。忽然,门外传来了敲击声。
“进来!”秦若霜收好公文。这时候还会来访问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秦若霜轻易就猜中了来人。
秦落雪的公主府司承推门而入,疾步来到了秦若霜身边。
“大人,秦落雪果然中计,把沈汐雨逐出门外了!”
“嗯,就该如此。”秦若霜微微颔首道,“我就知道秦落雪很感性,敏感,一定会掉进我下的圈套的。”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小人自愧不如。只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司承一脸谄媚地问。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在一旁煽风点火就好了,其他的我自有方法。”
语毕,秦若霜又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明日就是两人的受赏仪式,我趁机对沈汐雨发难,秦落雪必然也会落井下石,就可以顺势剥夺沈汐雨的官爵。没了沈汐雨的保护,刺杀行动嘛……”
“小人先告退了。”司承听到秦若霜的话后,深觉后面的事情不是自己能知道的。他深鞠一躬,转头就要走出房间。
“等下!”秦若霜叫住了他。
“大人?”
“你辛苦了,今晚就住在这里吧。”秦若霜说着递出一个通行令牌,给司承。
司承接过令牌,连番道谢后离开了秦若霜的房间。
有了令牌,他就可以在宫禁之中小范围地自由活动了。但是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跑到了秦若霜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
皇宫果然是皇宫,哪怕是客房的床也比司承睡的好上千倍万倍,司承很快就沉溺在睡梦里了。
……
沈汐雨坐在床边,机械地摆弄着手里的龙形玉雕。刚才,秦落雪和自己把两人的经历一一叙述,终于弄懂了事件的完整经过。
“他的目的只是离间我们这么简单吗?”沈汐雨问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秦落雪。
“肯定不会的。这次我们的表现,让他已经感受到了危机。”秦落雪捻着自己的长发道,“接下来,将会是更加血腥的斗争。”
“我会保护住你的!”沈汐雨认真地说。
“呵呵。”秦落雪轻笑,“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沈汐雨刚想反驳什么,秦落雪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龙形玉雕,扔在了地上。
玉雕化为一滴碎屑,沈汐雨惊诧地望着秦落雪。
“你要是喜欢,我送给我的好了。”秦落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比刚才大上一圈的龙形玉雕,送到了沈汐雨手上。
玉雕通体透明,唯独龙眼冒着血色的光芒。
沈汐雨把它平举到视线处,借着光,玉雕里面闪耀出金色的流光,绚丽多彩,好似有一条无尽的星河。
“好美!”沈汐雨赞叹。这个的品质明显就要比秦若霜的那个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那肯定!秦若霜那个只是父皇随意给罢了,我的这个这是我的成年礼物,他说要留着送给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的。”
生命里最重要的是谁,这个问题秦落雪曾经一直搞不明白,而如今,答案昭然若揭。
沈汐雨轻吻玉雕,冰凉的触感冲击着她火热的大脑。
“该睡觉了。”秦落雪熄灭灯光。夜里并不黑暗,外面的月光将房间里的一切照耀得朦朦胧胧恰到好处。
“今天欺负我的时候请你轻一点……”沈汐雨的脸颊埋在被子里,声音沉闷。
“就只有今天哦!”
情感犹如决堤的洪水,两人的矛盾和误解在坦诚交流后彻底消失。
真情的波涛汹涌,两叶扁舟在浩瀚大海里起起伏伏……
“秦落雪,我今天……有些累了……”沈汐雨带着喘息说道。
“累了就休息吧。”秦落雪起身拿过床头早已准备好的温水。
沈汐雨微微仰起头,一饮而尽,补充着消耗的水分
她闭上眼睛,依偎在秦落雪的怀里,沉溺在温暖之中,不再去理会屋中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