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行凶,众道友不可使妖孽猖狂,杀了她!”张承宗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实力简直恐怖,有这实力那你早说啊,何必掩盖修为。
张承宗将绥绥的情力误以为某种法门,到了此刻他也不免心生怨恨。
我等又不是不识是非之人,您老早点显露修为,我们也可以痛哭流涕,改正是非,我们也可以回头是岸啊。
我们是乡绅,是豪强,又不是地主恶霸。
玩的是体制,是规矩,明面上也是修桥补路的大善人啊。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哪怕知道修为悬殊,事不可为也必须为之。
张承宗发出命令,与王焕之同时出手,厅内其他修士也纷纷祭出法器、施展法术,一时间,各种特效乱闪,杀气腾腾!
当场的修士数目甚多,修为虽然参差不齐,但莫说是秀水镇一地了,便是该郡之内,也是个中好手,攻击凑在一起,便是妖王中佼佼者也要暂避锋芒。
不过,这当然不管绥绥的事,面对这蜂拥而至的攻击,只是赤足轻轻点地,足踝银铃发出清脆而致命的声响,声音如同落石打在清泉之上,激起当场修士心中的涟漪。
不光心中有波澜,现实之中那粉白色的情力也一并如此,潮汐般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场面是一边倒的屠杀,简直不忍直视。
张王两家对他人做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些人看到妇孺惨死,心智癫狂,想要与她拼命,却只是被粉白色情力略微侵染,便呆木坐于地砖之上,忏悔过往,回忆起和妻子,和孩子的时光,而后自绝于世。
绥绥也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永无止境,看不到边际,情力如渊,限制自己的发挥的只有自己。
她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真的能感悟至情,妖王,乃至妖皇都不是尽头。
绥绥并没有留情,不光是这里的宾客,乃至于张王主宅她也不嫌累跑了一趟,除了一些人她刻意留下好向外传播威慑的人,其余全部灭杀。
固然有老弱妇孺,但清算要彻底,这是记忆告诉她的,绥绥也觉得这是对世间污浊的审判。
.....
绥绥立于山涧旁,看着眼前一名身着玄阳门道袍、手持符剑,叫嚣着“妖女受死”冲来的道士,眼中无波无澜。
他屠灭秀水镇诸多豪强的事情随着几个她刻意留下来的活口传播了出去。
有人拍手称好,但活下来的就那么几个,不过就算活再多,话语权也在那些道门手里。
她自然成了十恶不赦的恶妖,这不一些云游或者附近的道士纷纷找上门来了。
但对于这些人,绥绥甚至懒得动用情力,只是随意地抬掌,如同拂去沾染衣袖的尘埃。
法力在她掌心凝聚,并非惊天动地,只是普普通通。
虽然她实力不弱,但其实都是靠情力,抛开这些,她本人就是个野路子,野修,毫无资源可言。
不过多亏了张王两家的道藏,她最近来了兴致,想看看自己能否触类旁通,便抽出功夫学上几招。
而此刻那道士凌厉的剑势、护体的灵光,在绥绥才学来的,看似轻飘飘的一掌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掌风及体,道士脸上的狰狞凝固,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轰然炸成一团血雾,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啧,不太行。
绥绥暗自想到,并不是炫耀,而是确实不太行。
这些法门因人而异,怪不得道门势大,门派传承为主流,哪怕同修一法门,也因人而异,需要师长,长辈为其调制,定制,修改法门细微之处,并不是那种拿了就能修炼的。
绥绥不会调,纯靠蛮力,硬生生嵌入进去的,依靠情力润滑而已。
所以,情力真是奇妙啊。
越是深入,绥绥越感叹情力之伟力,她也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股力量,传承记忆又源自何处?
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我是谁....绥绥萌生了这个最经典的哲学问题,我是‘记忆’,还是有苏绥绥?
这问题搅得她胸脯烦闷,松了松衣领泄出热风,隐约可见那白肉。
算了,绥绥不去思考,既然修行收获太低,绥绥还是老老实实继续依靠情力前行。
情力永远是她的立身之本。
而且绥绥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源于“至情”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汇成了奔腾的江河,又变强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了更多想守护的人,那些将她视若神明,愿意为她生、为她死的苦难女子。
或许是她屠灭张王两家,一些她不知道的人的感激。
总之她们的爱戴与依赖,她们劫后余生的泪水与笑容,都化作了滋养情力的源泉。
绥绥也回想起覆灭张王二家后的那段日子,当她得胜回来,宣布复仇成功时,山谷中的气氛并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反而是极为低沉又激烈。
最后还是仙儿出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但那些女子,终于卸掉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许多人抱头痛哭,哭声撕心裂肺。
绥绥也能感受到那些人的不同,如果说在原本的情力感知中,这些人毫无情绪波澜,机械地听从自己的命令,哪怕开垦土地也只是保证不饿死就行。
那么现在就一个个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现在的日子里,更是在山谷间犹如蝴蝶般嬉闹,一些误入此地的男子被驱赶之后,这里甚至有了香艳之名,一些登徒子用俚曲调戏她们,她们也骂回去。
当然其中,也有个原本性子柔顺、我见犹怜,名叫烟雨的女子,趁人不备,决绝地选择了自戕。
万幸绥绥神识一直笼罩山谷,及时察觉,以精纯的情力强行护住其心脉,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烟雨苏醒后,眼神却与以往截然不同,曾经的柔弱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取代。
她挣扎着爬下床,不顾身体虚弱,对着绥绥重重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尊上救命、再造之恩,烟雨没齿难忘,烟雨卑贱之躯,别无长处,唯有这残命一条!恳求尊上允准,让烟雨做您的护卫,以此残躯,为您挡箭开路,万死不辞!”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坚定。
“做我的护卫?”绥绥当时就愣住了,头顶的狐狸耳朵因为惊讶和茫然,不受控制地一跳一跳,配上她高挑妩媚的身姿和清冷的面容,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
“保护…我吗?”
绥绥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这身磅礴的力量,还需要谁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