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林寻阳就在栖凤台住下来了。
“你先学这部引气诀吧。”
铃将一本有些陈旧的古籍交给了林寻阳。
林寻阳接过，看了看。
封面上最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三个大字《雀羽功》，而这三个大字是被划去了的，在标题的下面则被重新标注着《凤凰游》。
他嘴角抽了抽，总感觉自己的师尊似乎不是很靠谱。
察觉到林寻阳眼中的异色，铃清咳了两声，装作不悦的样子。
“我可没有敷衍你，这功法是你们林家先祖传下来的，你的父母都是练地此功法。”
林寻阳眨了眨眼，似乎在说着，是真的么？
“为师骗你作甚。”
铃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孩怎么就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呢？
她顿了顿，继续说。
“寻阳，你知道吗？功法是在不断改进的，它原来的名字确实叫《雀羽功》，但经过你们林家那位女帝林不败的修改下，早已脱胎换骨了，《凤凰游》这个名字倒也名副其实。”
“女帝？”
林寻阳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是的，女帝林不败，算是你的太祖母了吧。”
“我……太祖母，她很厉害吗？”
听到林寻阳天真的询问，铃笑笑。
“何止是厉害，那时的修仙界，最令人闻风丧胆地便是‘林不败’三个字，世间任何势力见到她也得避让三分。”
铃目光看向远方，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一人一拳就敢打上天枢宗英姿飒爽的玄衣女子。
世人皆知女帝林不败性情直爽冷傲、不畏强权，乃纵天仙姿，是当时凌驾于修仙界各仙宗之上的狠人，然而却不曾想，这位清冷女帝也同样有温婉可爱的一面。
铃还记得那天一直在闷头修改功法的还是少女的林不败上门找上自己。
她说，这部功法已经改进完了，雀羽功的名字配不上它了，所以她想重新改个名字。
铃那时只是懒懒地晒着太阳，有些敷衍地说，恭喜，然后问她想改个什么名字。
只见阳光下少女略显羞涩地笑笑，她说，修改功法的灵感正来自于铃。
她酝酿了片刻，随后说。
“所以我想改成《凤凰游》，可以么，凤凰姐姐？”
铃听了后还在纠结，却见到少女如花绽放般的笑颜，她心道，也罢。
便有些不情愿地吐出：“随便你。”
再之后便是，正如功法的名字从麻雀变成凤凰一般，从前整日围在铃身边叫凤凰姐姐的少女最后成为了傲视众修仙者的女帝。
世人都仰慕着她一身强横的实力，羡慕她传遍天下的赫赫威名，铃却觉得有些遗憾，铃只是想，选择这样一条道路的她，心是否是快乐的呢？
可最后，她说，值得。
那么铃便也认为，值得，毕竟连命都能决心舍弃，哪能称作是遗憾呢？
“我也能成为那样厉害的人么？”
男孩眼神发光，天真地问。
这让铃的思绪从遥远的回忆中抽离，她的目光落到了林寻阳身上，她有些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脑袋。
“你呀，别想那么多，先老老实实把引气诀学会吧。”
“是，师尊。”
林寻阳似乎有些失望，最后还是恭敬地回答道。
见此，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说。
“对了，也别太用功，今天晚上继续跟我学习做菜吧。”
是的，作为他的师父，铃反倒叫其别太认真，毕竟……
她是真的缺个厨子，或是仆人？
若是以后将栖凤台的日常打理都交给他来做，然后自己就吃吃吃，玩玩玩，这样是不是也挺不错的？
听到这番话，林寻阳原本低着的头更低了，有些颓然地答道。
“是，师尊。”
见似乎做得有些过头了，铃装成一副被误解的模样，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寻阳，为师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你好？”
孩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为我好？”
铃故作高深的样子。
“修行讲究张弛有度，一味埋头苦修，反而容易钻牛角尖，有高人曾说过，生活亦是一种修行，要修道先修心，心境通达了，修行自然事半功倍。”
“原来是这样。”
孩子嘴巴张得圆圆的，又问。
“这高人有多高？”
“三四层楼那么高。”
铃不经脑袋地回答。
听到师父的回答，林寻阳细想了想，三四层楼……那确实高。
这么高的人，那一定很厉害吧，于是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师尊。”
铃用手指绕着耳旁的发丝，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淡淡回答。
“寻阳，你知道为师的良苦用心就好，这部功法，你看不懂的话随时来问我。”
随后又补充道。
“不过最好挑我睡醒的时候。”
铃想了想，除去晚上正常睡觉、早上的回笼觉、中午的午睡、下午的养神小憩和傍晚的日落冥想之外，留给教导林寻阳的时间应该蛮够的吧。
她抬头望了望天色，见天气正明媚，便一本正经地宣布：“今日宜休憩，好了，为师要晒太阳了，你好好练习这部功法吧。”
铃坐上院子中央的那把躺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随后就慵懒地阖上眼睑。
而林寻阳则是翻开书，看着里面被涂改地面目全非的字迹，又抬眼看了看已然均匀呼吸的师尊，脸皱成了苦瓜。
这下好了，早早在这年纪他就已经知晓了愁的滋味，摊上了这么一个既不用心也丝毫不勤奋的师尊。
林寻阳纠结了片刻，最终，他选择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开始了自己的修炼之路。
气沉丹田，意守灵台……
他认真地看着这些文字，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又怎么读。
当然铃其实是醒着的，这孩子对修炼抱有着相当强大的执念，铃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在修仙界，意志坚定算不上什么，比林寻阳还惨的孩子比比皆是，而能真正地成为万中无一的强者，还得是靠——天赋。
可铃查看过，林寻阳的天赋不算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平庸。
这样来看，还不如就在她的庇护下安然度过一生，可这孩子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那么，就让她看看这孩子心中的执念究竟多么强大吧。
毕竟，他的人生，终究属于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