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早已‘死去’,”芙宁娜走到她身边,银发在无处不在的柔和光晕中仿佛自身也在发光,“或者说,它的‘意识’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被磨灭、净化,只留下最本源、最温和的‘存在’本质。与其说是神骸,不如说是世界在漫长岁月中,为这份过于庞大的能量找到的一种最稳定的‘归宿’与‘形态’。所以它才能成为‘憩所’,而非绝地。”
她抬头望向光涡的中心,那白金光源如同一颗缓慢搏动的心脏。“看,那些‘居民’。”
随着芙宁娜的指引,希雅才注意到,在这片广阔的光之平台上,并非空无一物。无数奇异的生灵在此栖息。有形如小鹿、通体由流动光丝构成的优雅生物,正低头啜饮着“地面”上凝结的露珠状光液;有如同蒲公英般漂浮、周身闪烁着星芒的绒球状生命,随着光带的流动翩翩起舞;更远处,甚至能看到几座由凝结的光晶自然“生长”成的、结构精巧宛如建筑的隆起,一些半透明、形态更加复杂的光之生灵在其中出入,仿佛一个小小的、静谧的文明聚落。
它们对芙宁娜和希雅的到来似乎有所感知,纷纷投来好奇而平和的“目光”——那并非实质的视线,而是一种柔和的精神触碰,带着纯粹的问候与探究,并无丝毫敌意。希雅怀中的“翠绿之心”对此反应尤为热烈,散发出愉悦的共鸣,让她也不由自主地对那些生灵报以微笑。
“这里……就像个梦。”希雅喃喃道。
芙宁娜走到希雅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一同望着这片奇景。银白的长发在无处不在的柔和光晕中仿佛自带辉光,她伸手轻轻揽住希雅的肩,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确实像梦。一个由纯粹的光与生命编织的、凝固的梦。” 她侧头看向希雅,湛蓝眼眸中映着流转的霞光,“喜欢这里吗,我的小精灵?”
“嗯!”希雅用力点头,转身扑进芙宁娜怀里,脸颊在她肩窝满足地蹭了蹭,“太喜欢了!这里的感觉……好奇妙。安静,又充满生机;浩瀚,又让人觉得温暖。比艾欧诺斯陛下的圣所……多了好多‘活着’的气息。”
芙宁娜低笑,下巴蹭了蹭希雅的头顶:“因为那位陨落的光神,其权柄本就与‘生命’、‘净化’、‘希望’的概念紧密相连。即便意识消散,其力量本质留下的‘烙印’,依旧倾向于滋养而非毁灭。加上漫长岁月里,与这片海域最温和的洋流及水元素交融,便孕育出了这般奇景。”她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促狭,“不过我们来的还都还不是时候根据咱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这边应该有一场叫做寻光潮的特殊迹象咱并没有正好赶上嗯,想要看真正的光海,就必须等到那一天这几天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芙宁娜的话语在这片静谧流淌的光之国度中轻轻落下,如同投入光湖的最后一粒石子,漾开柔和的回响。希雅从她怀里抬起头,翠绿的眼眸还映着四周梦幻的流光溢彩。
“寻光潮?”她轻声重复这个美丽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光的潮汐?”
“没错。”芙宁娜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走向这片光之平台更深处。脚下温润的触感随着步伐变化,时而如踏足温玉,时而又像踩在富有弹性的凝胶上,七彩霞光随着她们的脚步荡漾开更复杂的波纹。“根据从亵渎圣迹谷获得的那份海图附注——那东西虽然主要用来标注航道和危险区域,但偶尔也会收录一些古老的自然奇观信息——‘寻光潮’是这片‘发光海之眼’区域独有的现象。周期不定,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当某些特定的星象与深层洋流、以及这片光之涡眼自身的能量脉动达到某种共振时,沉淀在海底和周围水域中、更加古老和惰性的‘光之精粹’,会被重新‘激活’,如同被唤醒的亿万萤火,从四面八方、尤其是从漩涡的最深处喷涌而上,形成一场逆升的、淹没一切的光之暴雨与洪流。错过了,确实可惜。而且这么壮丽的自然景观我匆看一眼就走,未免太过浪费了。而且这也是海上难得安稳的一块地可以让我们好好休息几天。”芙宁娜从希雅身后环上她的腰把头架在希雅的肩上并亲昵的蹭了蹭希雅的侧脸。
“痒……”希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耳根瞬间染上薄红,但那声抗议微弱得近乎撒娇。她非但没有挣脱,反而向后靠了靠,将自己更紧密地嵌入芙宁娜的怀抱,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柔软与心跳。
芙宁娜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脊背清晰地传来。她没有再“使坏”,只是保持着这个亲昵的姿势,呼吸轻轻拂过希雅的耳廓。
“我先建一个临时的小居所吧走的时候拆了就行毕竟这里的环境太亮,并不适合我们睡觉什么的。”芙宁娜松开环抱希雅的手臂,优雅地向前踏出一步。她站在那片温润流转的光晶平台上,银白长发在无处不在的柔和光晕中如星河垂落。她微微阖目,双手缓缓抬起至胸前,十指交错又分开,如同在弹奏无形的琴弦。
“既然要暂住,总得有个像样的‘家’。”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湛蓝眼眸睁开时,其中倒映的光彩比周遭的霞光更加深邃,“虽然只是临时的,但也不能委屈了我的小精灵。”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开始流淌出细密的、如同液态月光般的银蓝色光丝。这些光丝并非实体,却带着芙宁娜那独特的、温和而浩瀚的水之权柄气息。它们轻盈地渗入脚下温润的光晶平台,仿佛与这片古老的光之领域进行着某种无声的“协商”。
起初,只是平台表面泛起了层层涟漪般的波纹,七彩霞光的流转速度悄然加快。紧接着,在她们前方约十步远的位置,那些固化光晶开始了奇妙的“生长”——不是向上耸立,而是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的柔软黏土,缓慢而流畅地隆起、延展、塑形。
一座小巧而精致的“屋舍”雏形渐渐显现。它并非传统建筑的方正模样,而是带着流水般的曲线与光波的韵律——弧形的墙壁仿佛凝固的浪涛,半透明的穹顶如同倒扣的贝壳,表面流转着与周围光海同步的七彩霞光。整座建筑看起来像是从这片光之平台上自然“生长”而出的一部分,浑然天成。
芙宁娜的指尖继续舞动,更多的细节被雕琢出来:墙壁上浮现出细密如珊瑚纹路的镂空,既保证了私密性,又能让外界柔和的光线滤入;一道由流动光液构成的拱门悄然成形,表面漾着水波般的纹路;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类似露台的延伸结构,边缘垂下几缕如同发光藤蔓般的装饰。
整个过程中,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种温和而坚定的“重塑”。那些栖息在平台上的光之生灵好奇地聚拢过来,在安全距离外悬浮、飘荡,发出细碎的、如同风铃般清脆的精神低语,似乎对这位能够“说服”光晶改变形态的陌生存在既敬畏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