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街道浸染成温暖的蜜糖色,我和这位自称“暗夜咆哮·血月之牙”的犬娘并肩走着,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她铆钉靴子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和我尾巴无意识扫过腿侧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喂,”她突然开口,眼睛依然直视前方,但那对棕色的犬耳却不自觉地转向我这边,“你画了多久?”
“从小就开始画了。”我小声回答,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画具包的带子。
“哼,本小姐也是!”她的语气立刻变得昂扬,像是找到了共鸣,“从能握住笔的时候,就在征服二次元的广阔疆土了!我的暗夜咆哮者!”她拍了拍腰间的数位板包,“它可是随我征战多年的圣剑!”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夕阳在她栗色的短发上跳跃,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闪着光。虽然用词还是那么夸张,但这次听起来却少了几分刺耳。
所以说这家伙真的不觉得尴尬吗?
“你为什么取那个名字?”我轻声问,耳朵不自觉地转向她。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随即用力甩了甩头,发丝在暖光中扬起。“当、当然是因为够霸气!象征吾之画技如暗夜咆哮,席卷一切!”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目光飘向路边正在嬉闹的孩童,“而且小时候觉得,名字凶一点,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还没等我回应,她已经迅速切换了话题,凑近几步,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我,“你呢?你的猫耳……”她的手已经蠢蠢欲动地伸了过来,“是真的吗?”
“不行!”我猛地后跳一步,尾巴瞬间炸开,脸颊烧得厉害。
“小气!”她撇撇嘴收回手,但眼神里的好奇丝毫未减。
“要你管!不让摸就是不让摸!”我梗着脖子反驳,耳朵却烫得愈发明显。
那个可是我的弱点,谁知道交到你手上了会发生什么!
就这么一路拌着嘴,我们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小吃街。她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刚才那点小争执立刻被抛到脑后,尾巴像螺旋桨一样高速旋转起来。
“看!章鱼小丸子!”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往前冲,“是章鱼火焰弹!老板,来两份!”点完单,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很自然地问道,“你吃葱和香菜吗?”
我愣了一下,“吃的。”
“老板,她那份也照常!”她转回头干脆利落地补充,接着又指向旁边的摊位,“还有那个!黄金薯塔!吾辈称之为螺旋地脉结晶!必须拿下!”
“噗嗤。”再次听到她这中二发言,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笑声,犬娘转过身,小脸微红,“你、你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还是无法克制。
这家伙,没想到稍微熟络一点之后,还怪可爱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仿佛成了她征服小吃街的随身挂件。她活力四射地在各个摊位间穿梭,用那套独特的中二命名法点单,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各种食物塞到我手里。奇妙的是,她挑选的食物都意外地合我口味,而且还带着很强的分享欲。
我们最终在街角的长椅坐下,面前摆满了战利品。她吃东西的样子和她的性格如出一辙——豪爽,直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储食的仓鼠,嘴角沾了酱料也毫不在意。
“这个好吃!”她把咬了一口的炸鸡块递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快尝……”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举动过于亲密,举着鸡块的手僵在半空,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我看着她还沾着些许酱汁的指尖,鬼使神差地低头,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
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张脸瞬间红透,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你、你你你怎么真吃了!”她猛地收回手,声音都变了调。
“不是你要我尝的吗?”我也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发烫,尾巴尖不好意思地卷了起来。
空气凝固了几秒。然后,她突然笑了出来,不是那种夸张的大笑,而是带着些许窘迫又释然的轻笑。“笨蛋猫娘。”
“……笨狗。”我小声回敬,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晚风拂过,带来各种食物的香气,和她身上那点阳光般暖融融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路灯次第亮起,给喧闹的小吃街蒙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身边的犬娘,或者该叫她嗯……好像是暗夜咆哮·血月之牙?
终于停止了她的投喂行为,我们俩并排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脚下堆满了各种小吃包装袋。
她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沾着的酱料,像只饱餐后的狗狗,那条棕色的尾巴在身后惬意地晃来晃去。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我的手肘,那里之前摔倒时的擦伤因为一直活动,又微微渗出血丝。
“喂!”她突然凑近,眉头皱了起来,刚才那点轻松惬意瞬间消失了,“你的手……怎么还在流血?”
我对此并没有很在意,“没、没事,一点小伤……”
“什么没事!”她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有点大,但动作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意味。她低头在自己的铆钉小包里翻找起来,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的,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怎么现在这么不注意……”
我看着她在那个充满朋克风格的小包里掏了半天,最后居然摸出了一枚……印着粉色小兔子的创可贴。
这和她的形象反差也太大了!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耳朵尖瞬间变得通红,强装镇定地把兔子创可贴拍在我手里,语气凶巴巴地掩饰着尴尬,“只、只有这个了!快贴上!”
指尖传来创可贴柔软的触感,我心里那点因为被她强行拉住的不情愿,莫名消散了些。自己笨拙地撕开包装,正准备往手肘上贴,她却忽然又把创可贴抢了回去。
“笨手笨脚的!我来!”她抿着唇,低下头,栗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部分表情。她的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毛手毛脚,但贴得异常认真,努力让那片粉色的小兔子完整覆盖住伤口。
晚风吹过,带着食物残留的香气和她身上一点点……像是阳光晒过的毛绒玩具的味道。周围是嘈杂的人声,我们之间却陷入了一种有点奇怪的安静里。
贴好后,她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猛地松开手,重新抱起胳膊,视线飘向远处已经开始收拾的摊位,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天都黑了。”
“嗯。”我应了一声,看着手肘上那个格格不入的粉色兔子,感觉脸颊有点热。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闪烁,但努力保持着那点残余的“霸气”,“那个……我叫林月涵。”
我愣了一下。她飞快地补充,声音又扬了起来,“当然!‘暗夜咆哮·血月之牙’才是本小姐真正的名号!你最好两个都记住!”
看着她那副强撑的样子,我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归云。”
“归云……今天那样说你,真的很对不起。”她小声重复了一遍名字,道歉的同时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摆动了一下。然后,她站起身,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走、走了!下次……下次在赛场上,我一定会凭真正实力击败你的!归云!”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只受惊的小狗,一头扎进了尚未完全散去的人流中,那栗色的犬耳和摇晃的尾巴尖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我低头,又看了看手肘上那个过份可爱的创可贴,晚风吹在脸上,带走了一丝暖意,心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
林月涵吗……真是个奇怪而又可爱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