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我终于蹭到了家门口。比赛时的紧张、与林月涵那场跌宕起伏的纠缠,还有领奖时说不清的复杂心情,快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掏出钥匙,对着锁孔捅了好几下才对准。
幸好月冉姐说今晚客人少,放我假,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猫咖的工作。
太好了,今晚就直接COS一晚上的尸体好了!
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还没来得及把沉重的画具包放下,一个粉色的身影就带着风窜到我面前。
“归云!你回来啦!”伶晓晓顶着一对兴奋得高速抖动的兔耳,眼睛亮闪闪的,“恭喜你拿到铜奖!太厉害啦!”
她这真心实意的欢呼像一股暖流,稍微驱散了一点我身体的疲惫。我扯出一个有点虚弱的笑:“谢谢你,晓晓……”
“我跟你说!天大的好消息!”她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倦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晃悠起来,粉白的尾巴在身后甩成了小旋风,“我姐!她看了你的画,超级喜欢的!她让我一看到你回来,就立刻带你过去见她!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啊?你、你让她看了我的画?”
伶贝娜姐的小说插画……要是她能真的用我的画……
“对啊,不然让姐姐看,她怎么能决定要不要用呢?”伶晓晓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想了想,确实也是。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实实在在的曝光,是能让我这个名字被更多人看到的机会。可是那本以她为原型瞎编的漫画……她应该还没发现吧?
我看着伶晓晓那双纯粹为朋友高兴的眼睛,爪子悄悄攥紧了画具包的带子。
“现在吗?”我的声音有点发涩。
“对呀对呀!我姐难得这么积极呢!我们快走快吧。”伶晓晓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外走。
浑身都在叫嚣着要休息,但机会就在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迈开了酸痛的腿。
希望只是谈插画的事情吧……
被兴高采烈的伶晓晓半推半拉着,我走向房东伶贝娜的家门。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重,算了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被伶晓晓半推半拉着,我踏进了伶贝娜的家门。客厅依旧整洁舒适,空气里飘着熟悉的青草香薰味。
“姐!人我给你带来啦!”伶晓晓喊道。
“听见啦,你这嗓门,整栋楼都知道了。”一个带着笑意的慵懒声音从沙发深处传来。
伶贝娜还是老样子,蜷在沙发里,像只晒太阳的猫。薄毯盖到腰间,手里捧着平板。她抬头看过来,长发有些乱,脸上带着点熬夜后的倦意,但眼神清亮。
“小归云,好久不见啊。”她弯起嘴角,很自然地打招呼,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晓晓说你今天去比赛了?看样子是累坏了。”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尾巴不自觉地放松了些。每次见到伶贝娜姐,她总是这样,语气随和得像在聊家常,让人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就松弛下来。
“姐!你看归云的画了吗?是不是超棒!”伶晓晓迫不及待地插话。
“看了看了,”伶贝娜笑着白了妹妹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回我身上,带着点欣赏,“画得是真好,比某些拖稿的专业画手强多了。”
我脸颊有点发烫,爪子抠了抠画具包带子。“谢谢贝娜姐……”
她放下平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薄毯滑下些许。“说起来,正有个事想找你商量。”她拿起茶几上的薯片,很自然地递向我,“吃点?”
我摇摇头,注意力全在她接下来的话上。
“我新书快上了,缺个画插画的。晓晓非要我看你的画,这一看,还真觉得你挺合适。”她说着,自己咔嚓咔嚓吃起薯片,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机会真的来了。
“你的画风很干净,情绪也抓得准,”她继续说,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停在我脸上,“尤其是那种……带着点紧张,又有点羞怯的感觉,画得特别传神。”
我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她慢悠悠地咽下薯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起来也挺巧的,你画里那种调调,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特别熟悉。”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我感觉自己的尾巴尖僵住了。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比如说,那本漫画……
伶贝娜看着我瞬间绷紧的身体,眼睛微微弯起,语气依旧轻松自然:“可能搞艺术的人,感觉都比较相通吧。”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怎么样,有兴趣试试吗?”她重新靠回沙发,拿起水杯抿了一口,“不过商业插画要求会具体很多,特别是……”她顿了顿,视线轻飘飘地扫过我不自觉炸毛的尾巴,语气里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某些需要把握‘氛围’的场景,可能得好好琢磨一下。”
我站在原地,手心的汗悄悄濡湿了画具包的背带。伶贝娜姐看起来还是那么随和,甚至带着点懒散,可说出的每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搔过我最敏感的神经。
这次谈话,表面上是提供工作机会,底下却仿佛藏着无声的试探。而我这个欠着房租、还偷偷画过她小漫画的租客,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这里,祈祷她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我深吸一口气,爪子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贝娜姐,你刚才说的……需要把握的氛围,具体是指什么样的?”
伶贝娜正端起水杯,闻言动作顿了顿。她将杯子缓缓放回茶几,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然后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笑意的眼睛此刻格外清亮,像能看穿人心。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向前倾身,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用一种带着研究意味的目光上下打量我。那目光并不锐利,却让我感觉无所遁形,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
“这个嘛……”她拖长了尾音,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比如说……两个女孩子之间,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
我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
“不是直白的亲密,”她慢条斯理地解释,声音轻柔,却每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而是指尖快要触碰到又缩回去的瞬间,是眼神躲闪时脸颊的那抹红晕,是一个在耳边说话,另一个连脖颈都泛起粉色的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耳垂,又滑到颈侧,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暗示性。
“是那种,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的张力。你明白吗?”
我的脸一下彻底烧了起来,热度从脸颊迅速蔓延到耳朵尖,连脖子都感觉滚烫。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既有她小说里可能存在的场景,更有……更有我之前匿名发布的那本漫画里以她为原型的剧情。
她描述的,根本就是我画过的东西!至少是其中一种重要的表现方式!
尾巴僵直地垂在身后,一动不敢动,我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发烫的脸埋进地毯里,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明、明白了。”
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伶贝娜看着我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轻轻笑出了声。她重新靠回沙发,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不是出自她口。
“明白就好。”她语气轻松,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遮掩住唇角那抹更深的笑意,“那么,关于合作的具体细节,我们接下来可以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