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珠是在中午睡醒的,窗外阳光变得刺眼,她才被来自于身体睡足了觉的舒适感叫醒。
谁懂啊,这种感觉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先是迷迷糊糊地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脸颊,然后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
刚醒来时,意识还是模糊的,身体先于大脑行动。
她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发出一声绵长而慵懒的呜。
随着伸展的动作,她的腰肢向上弓起,手臂高举,整个人像真正伸懒腰的猫一样,少女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在单薄的衣服下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哈欠的尾声,一个不受控制的,带着满足颤音的。
“喵~”
这声猫叫让白念珠瞬间清醒,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捂住嘴,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一种舒适感包裹着她,暖洋洋的,懒洋洋的,是身体从未有过的放松。
瞳孔在适应光线后圆圆的,显得很清澈很呆萌,身后的猫尾在床单上轻轻扫动。
她在身边用手摸了一下,寻找那个能带来安全感的温暖源桑念,却只摸到一片带着残余体温的床单。
桑念不在了。
让她刚刚升起的那点舒适感消灭了很多,她坐起身,环顾空荡荡的房间,一种被遗弃的孤独感慢慢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床头柜上被杯子压着的一张纸条。
拿过来一看,是桑念的字迹。
【念珠,我上学去了,你在家关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昨天做的鱼汤,放在冰箱保鲜层,要吃的话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等我回来。】
很简单的话语,却让她反复看了好几遍。
她低下了头,脑袋上的猫咪耳朵垂了下来,格外的失落,贴在发丝间。
这对猫耳简直成了她的心情指示器,明明知道桑念是去上学,可心里那股莫名的失落还是挥之不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或者说如此陌生的自己。
半人半猫。
小猫娘想起了昨天那个荒谬的遭遇,那个神明阿芙洛雅。
“神明大人?”
她试探着对着空气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嘟起。
“你还在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房间里只有沉默。
“神明大人,求求你了,你把我变回去吧?我不想当猫娘,现在这个样子……半人半猫的,好奇怪……我该怎么办啊?”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唤,脑海里再也没有响起那个空灵的声音。
那位天使神似乎只是随手把她变成了猫娘,便不再管后来的事。
神明大人还说要体验人类的情感。
白念珠的呼唤得不到回应,沮丧之余,肚子里却传来。
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饿了。”
她想起桑念留下的饭菜,决定先填饱肚子,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她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身高缩水后,走起路来都比平常费劲了,有些拖沓。
正当她准备走向厨房时,窗外的一点动静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只小鸟,落在了对面房子的窗台上,歪着小脑袋,用鸟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几乎是同一瞬间,白念珠的身体被激发了狩猎的本能,她的目光锁定了那只小鸟。
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露出了里面两颗尖锐的猫牙。
原本圆型的瞳孔收缩,变成了两条危险的竖线,紧紧盯着那个小鸟。
一股强烈的,原始的冲动涌上心头。
撕碎它,把它吞进肚子里,把它开膛破肚,想要把这只小鸟生吃了。
她的猫耳向前竖起,转向声音的方向,尾巴翘了起来,那是想要发动攻击的前兆。
“不,不行。”
白念珠回过神,被自己脑海里闪过的生吃画面吓到了。
她闭上了眼睛,甩了甩头,头发上长长的发丝,随着动作而摇摆。
“我是人,我不是猫,我不能那么想。”
小猫娘冲到窗边,下拉上了窗帘,将那只小鸟和世界隔绝开来。
做完这一切,她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太可怕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
饥饿感因为刚才的刺激而变得更大,委屈和难过再次涌上心头。
桑念不在,连自己的身体都在跟自己作对。
“不能饿。”
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饿了会难受,会伤心,会想起妈妈。”
提到妈妈,鼻子又有一些酸酸的,以前饿了的时候,妈妈总会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哪怕家里很穷,吃不起什么好的,妈妈总是会让她吃的开心。
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却无比的心痛,她好想念妈妈,想念那种被无条件爱着的感觉。
现在,只有她自己了。
白念珠站起身,走到床边抱起那个脏兮兮的小熊玩偶,抱着小熊,她才有勇气走向厨房。
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的两个保鲜盒,那是昨天的剩菜,鱼肉和鱼汤。
她拿出那个装有鱼汤的盒子,打开盖子,即便是冷冻过的鱼汤,味道对她现在的嗅觉来说,也是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还是忍了下来,将汤盒放进了微波炉,关上门,设定了两分钟。
等待的时间里,她抱着小熊玩偶,在厨房里来回的,走来走去。
微波炉运作时发出的低低的声音。
让她有些焦躁。
突然,砰的一声从微波炉里传来,那是鱼汤受热不均匀,汤汁爆开的声音。
这声音在正常人听来或许只是寻常,但对此刻听觉敏锐,神经有些脆弱的白念珠来说,却是一个刺激。
“嘶,哈!”
她整个人向后一跳,背弓起,猫耳朵,还有尾巴上的猫毛,都炸开了。
怀里的小熊玩偶掉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做出了一只猫受惊时的反应喉咙里发岀哈气声,瞳孔再次缩小。
直到微波炉叮的一声结束了运行,白念珠才慢慢放松下来。
看着掉在地上的小熊玩偶,她赶紧冲过去捡起来,心疼地拍打着上面沾染到的灰尘。
“对不起,小熊先生,对不起。”
接二连三的惊吓,孤独,对身体的陌生感,以及对未来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下去了。
她蹲在地上,把脸埋在小熊玩偶里,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打湿了小熊玩偶的布料。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明明那个时候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痛苦。
为什么要把她变成这样一个人不人,猫不猫的样子?
身高缩水了,力气好像也变小了,还变得这么爱哭,一点点动静就被吓应激了。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用?
桑念会不会也觉得她是个麻烦?
哭了不知道多久,肚子还在饿,她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站起身,打开微波炉,取出热好的鱼汤。
鱼汤的香气再次安抚了小猫娘的心。
她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吃完后,她把碗筷洗干净放好,强烈的疲惫感再次袭来。
猫的本能渴望着睡眠,猫真的很喜欢睡觉。
她抱着小熊玩偶,慢吞吞的走回了卧室里面,重新钻回还残留着桑念气息和自己体温的被窝里。
然而,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另一种让她脸红的生理反应。
她想上厕所。
白念珠的脸颊泛起红晕,这还是她变成猫娘之后,第一次需要处理这个问题。
而且,身体的改变是如此的彻底,她有些别扭地,夹紧双腿,那种陌生的生理结构提醒着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男生了,而是一个猫娘。
她磨磨蹭蹭的下了床,挪到卫生间。
关上门后,她看着马桶,脸更红了。
她笨拙地整理好衣服,尤其小心地抱起自己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怕自己的尾巴沾到不干净的东西。
整个过程她都脸红心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和陌生感。
终于解决完生理需求,她快速的冲完水,飞快的洗手,然后跑回卧室,重新钻回被窝,用被子把自己全身都蒙住了。
“我现在是猫娘了,会有人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