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赖账了!”沈洛洛扬起下巴,策马就往前跑,“本宫先去猎只鹿,给你打个样!”
围场里的猎物不少,鹿、兔、野鸡随处可见。沈洛洛拉弓搭箭,瞄准一只正在吃草的鹿,“咻”的一声,箭正中鹿的后腿,鹿吃痛,转身就跑。沈洛洛策马追上,又补了一箭,鹿应声倒地。
“娘娘好箭法!”翠儿和画春骑着马跟上来,笑得合不拢嘴,“比皇上还厉害!”
“那是!”沈洛洛得意地挑眉,刚要让人把鹿抬下去,就看见李贵妃的侍女偷偷摸摸地往旁边的草丛里塞了个东西,还冲不远处的灌木丛使了个眼色。
画春眼尖,立刻凑到沈洛洛耳边:“娘娘,李贵妃的人不对劲,好像在草丛里藏了什么,还跟那边的人比划呢!”
沈洛洛眯起眼睛,顺着画春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灌木丛里有几个黑影,像是猎户,手里还拿着弓箭。她心里一动——李贵妃这是想算计她?说不定是想让猎户假装误伤,把她从马上弄下来,让她出丑。
“敢跟本宫玩阴的?”沈洛洛冷笑一声,对翠儿和画春使了个眼色,“你们俩去把草丛里的东西拿出来,再去那边的灌木丛,告诉那些猎户,就说皇上说了,谁要是敢误伤本宫,就把他们的手砍了,扔去喂狼!”
翠儿和画春立刻领命,偷偷摸摸地绕到草丛边,把李贵妃侍女藏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只绑着石头的兔子,石头上还画着个小小的“沈”字,显然是想让猎户把兔子当靶子,误射沈洛洛。
翠儿拿着兔子,走到灌木丛边,把沈洛洛的话一说,猎户们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弓箭收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洛洛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故意策马往李贵妃的方向跑去,大喊:“贵妃姐姐,快来啊!这里有只兔子,长得可好看了!”
李贵妃正等着看好戏,听见沈洛洛的喊声,以为猎户已经动手了,赶紧策马过来,却看见沈洛洛手里拎着一只绑着石头的兔子,石头上还画着个“沈”字。
李贵妃的脸瞬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皇、皇后娘娘,这、这兔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沈洛洛故作惊讶,把兔子举高,让周围的妃嫔和太监都看见,“本宫刚看见这兔子在草丛里,身上还绑着石头,上面还画着本宫的姓,不知道是谁想害本宫呢!”
周围的人一听,都议论纷纷,看向李贵妃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刚才只有李贵妃的侍女来过这里。
李贵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辩解:“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
“不是你?”沈洛洛挑眉,故意提高声音,“可刚才只有你的侍女来过这里啊!再说了,这兔子上的字,写得跟你平时的字迹有点像呢!”
李贵妃吓得腿都软了,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时,周行易策马过来,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沈洛洛赶紧把兔子递过去,委屈巴巴地说:“皇上,你看!有人想害本宫,把石头绑在兔子身上,还画着本宫的姓,想让猎户误射本宫!刚才只有贵妃姐姐的侍女来过这里,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周行易看着兔子上的字,又看了看李贵妃煞白的脸,心里早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板起脸,对李贵妃说:“贵妃,此事你怎么解释?”
“皇上,臣妾冤枉啊!”李贵妃“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下来,跪在地上哭,“真的不是臣妾做的!是有人陷害臣妾!”
“是不是你做的,查一查就知道了。”周行易淡淡地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把李贵妃的侍女带过来,严加审问!再去查一查刚才在附近的猎户,看看是谁指使的!”
侍卫们立刻领命,把李贵妃的侍女带了过来。侍女一见这阵仗,吓得立刻招了:“是贵妃娘娘让奴婢做的!贵妃娘娘说皇后娘娘太张扬,想让猎户误射皇后娘娘,让她出丑!”
真相大白,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看向李贵妃的眼神充满了鄙夷。李贵妃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求皇上饶了臣妾吧!”
周行易脸色铁青,冷冷地说:“李贵妃善妒成性,意图谋害皇后,禁足翊坤宫三个月,罚抄《女诫》一百遍!其侍女杖责四十!”
“谢皇上饶命!”李贵妃哭着谢恩,被侍卫架了下去。
沈洛洛看着李贵妃的背影,心里得意极了,却故意对周行易说:“皇上,你说这事是不是太严重了?贵妃姐姐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周行易瞪了她一眼,却没真生气,“她要是真伤了你,朕饶不了她!下次再有人敢害你,直接告诉朕,别自己瞎折腾。”
“知道了!”沈洛洛笑得眉眼弯弯,心里却嘀咕——这冰坨子,总算没糊涂到帮着外人,不过肯定是怕李贵妃真伤了她,我爹带着西北军来闹,耽误他的江山!
她故意把兔子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石头上的“沈”字,声音拔高了些,让周围的妃嫔太监都听见:“幸好本宫的人眼尖,不然今天指不定要被哪支‘冷箭’射下马,到时候皇上还得费心思查,多麻烦!”
周行易瞥了她一眼,见她嘴角那点小得意,就知道这丫头又在心里编排他。他没戳破,只是冷着脸对侍卫吩咐:“把兔子收好,连同人证一起带回宫,好好查!别让宫里的歪风邪气,带到围场来!”
“是!”侍卫们赶紧把兔子和李贵妃的侍女押下去。李贵妃瘫在地上,哭得妆都花了,被两个宫女架着,临走前还不忘瞪沈洛洛——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沈洛洛才不怕,冲她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头就翻身上马,冲周行易喊:“刚才的比试还没算完!周行易,敢不敢再比一场?谁先射到大雁,输的人要给赢的人端三天茶!”
“端茶?”周行易挑眉,他堂堂皇帝,给皇后端茶?这丫头倒是敢想!可看着她眼里的挑衅,他又忍不住接话,“比就比!要是你输了,就得把你那西北糖酥的方子,抄给朕!”
“成交!”沈洛洛立刻策马往前跑,“你可别输了赖账!”
周行易策马跟上,两人的马蹄声在草原上炸开,把身后的妃嫔们远远甩在后面。赵虎骑着马跟在后面,摸了摸头,对玄机子说:“国师,皇上和娘娘这是又杠上了?刚才皇上明明是护着娘娘,怎么转头又比起来了?”
玄机子摸了摸胡子,看着远处一红一黑两道身影,慢悠悠道:“这叫‘斗则相生’,皇上和娘娘,就适合这么折腾。”
沈洛洛骑术精湛,踏雪又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很快就追上了一群大雁。她拉弓搭箭,瞄准最前面那只,手腕一松,箭“咻”地飞出去——却差了一寸,擦着雁翅飞了过去。
“哎呀!”沈洛洛懊恼地拍了下马背。
身后的周行易趁机追上来,嘴角带着点嘲讽:“沈洛洛,你这箭术,在西北是不是只射过兔子?”
“闭嘴!”沈洛洛回头瞪他,“你行你上!”
话音刚落,周行易已经拉弓,动作干脆利落,箭直直射向雁群,正中一只大雁的翅膀。大雁扑腾着翅膀,直直往下掉,被后面赶上来的侍卫接住。
“皇上好箭法!”侍卫们齐声喝彩。
周行易勒住马,回头冲沈洛洛扬了扬下巴:“承让了,皇后娘娘。三天的茶,可别忘了。”
沈洛洛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明明刚才差一点就中了!她不服气地策马过去,盯着那只被射中的大雁,找茬道:“这雁子这么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射只鹿!刚才本宫射的鹿,比这个大多了!”
“哦?”周行易挑眉,“这么说,你是想赖账?”
“谁赖账了!”沈洛洛梗着脖子,“端茶可以,但只端早茶!午茶晚茶,你自己找李贵妃去!”
“随你。”周行易也不跟她争,策马往前,“再不走,一会儿猎物都被别人抢光了,你今天可就空手而归了。”
沈洛洛哼了一声,赶紧跟上。接下来的涉猎,两人别别扭扭地“各干各的”——沈洛洛专挑大的猎物射,鹿、狍子射了好几只,堆在马背上,跟座小山似的;周行易则专挑难射的,大雁、野鸡,射得又快又准,数量比沈洛洛还多。
翠儿和画春骑着马跟在沈洛洛后面,一边帮她捡猎物,一边嘀咕:“娘娘,皇上明明射得比您多,却故意不超过您太多,是不是怕您输得太难看?”
“怕我难看?”沈洛洛撇撇嘴,一箭射向一只兔子,正中要害,“他是怕我输急了,把他的龙冠扔去喂围场的狼!你们等着,一会儿回宫,本宫就把他的茶里,加三倍的盐!”
画春憋笑:“娘娘,那皇上要是喝出来了,又该扣您的点心了。”
“扣就扣!”沈洛洛嘴硬,心里却有点虚——上次她往周行易茶里加辣椒粉,结果第二天坤宁宫的点心就全变成了青菜豆腐,她愣是啃了三天素,想起来就牙痒痒。
傍晚收猎时,清点猎物,沈洛洛射了五只鹿、三只狍子,周行易射了十只大雁、八只野鸡。两人算下来,竟是打了个平手。
沈洛洛不乐意了:“不行!你射的都是小的,本宫射的都是大的,应该算本宫赢!”
“凭什么?”周行易挑眉,“比试只说数量,没说大小。再说了,大雁比鹿难射多了,朕没让你多端两天茶,就不错了!”
“你耍赖!”沈洛洛伸手去扯他的袖子,“明明是本宫的猎物更值钱!”
“值钱?”周行易把袖子抽回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朕是皇帝,还缺这点猎物?”
两人又吵了起来,从猎物大小吵到射箭难度,再吵到刚才的“端茶约定”,最后赵虎实在看不下去,凑过来说:“皇上,娘娘,不如算平局?这样谁也不用端茶,也不用给方子,多好!”
“谁要跟他平局!”沈洛洛和周行易异口同声。
赵虎缩了缩脖子,赶紧退后,心里嘀咕:得,又白劝了。
最后还是玄机子出面,慢悠悠道:“皇上,娘娘,今日天象显示‘双星持平’,本就该是平局。不如这样,下次宫宴,娘娘给皇上做西北糖酥,皇上给娘娘递一杯茶,就算扯平了?”
沈洛洛眼睛一转,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做糖酥,正好可以少放糖,多放盐,让周行易吃个哑巴亏!周行易也觉得可行,反正只是递杯茶,总比端三天茶强。
“行,就按玄机子说的办!”两人又异口同声,说完还互相瞪了一眼,别过脸去。
回宫的路上,沈洛洛骑着踏雪,故意跟周行易拉开距离。翠儿凑过来,小声说:“娘娘,刚才猎场那边,老夫人派来的人说,家里收到您的信了,老夫人回信了,还让带来了新改的烤包子方子,还有一坛子马奶酒!”
“真的?”沈洛洛眼睛一亮,刚才跟周行易吵架的气,瞬间消了一半,“快,回去就让厨房做!今晚本宫要吃烤包子,喝马奶酒,把今天的气都消了!”
“娘娘,您别忘了,皇上还在前面呢,要是让他知道您又有好吃的,说不定又要过来抢。”画春提醒道。
“抢就抢!”沈洛洛哼了一声,“本宫多做几个,分他两个,省得他又扣本宫的点心。不过,马奶酒可不给她喝,这是我娘特意给我带来的!”
前面的周行易耳朵尖,隐约听见“烤包子”“马奶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丫头正笑得眉眼弯弯,跟刚才跟他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嘀咕道:“不就是烤包子吗?朕的御膳房也能做,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转念一想,那丫头做的西北糖酥,确实比宫里的好吃。他摸了摸下巴,心里盘算着——下次宫宴,要是她做的糖酥好吃,就少扣她两天点心;要是不好吃,就罚她多抄一遍《女诫》。
回到宫里,沈洛洛立刻让翠儿把烤包子方子交给御膳房,还特意叮嘱:“按方子做,多放羊肉,少放糖,别让御厨瞎改!”
御膳房不敢怠慢,赶紧忙活起来。傍晚时分,坤宁宫就飘满了烤包子的香味。沈洛洛刚拿起一个,还没咬,小太监就来报:“皇后娘娘,皇上说今晚要在坤宁宫用晚膳。”
“什么?”沈洛洛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地上,“他来干什么?本宫的烤包子,可没准备他的份!”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让翠儿多摆了一副碗筷。刚摆好,周行易就推门进来,鼻子嗅了嗅,径直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烤包子就咬了一口:“嗯,比御膳房做的强点,就是羊肉还少了点。”
“你怎么不请自入!”沈洛洛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包子,“这是本宫的烤包子,没你的份!”
“朕是皇帝,宫里的东西,哪样不是朕的?”周行易躲开她的手,又拿起一个,“再说了,今天在围场,朕帮你收拾了李贵妃,你不该请朕吃个包子?”
“谁要你帮!”沈洛洛气鼓鼓地坐下,自己也拿起一个包子啃,“你就是来抢本宫的烤包子!”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个,很快就把一笼烤包子吃完了。沈洛洛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刚要起身,就看见周行易盯着她手里的马奶酒——那是她娘送来的,还没开封。
“别动!这是本宫的马奶酒,不给你喝!”沈洛洛赶紧把酒坛抱在怀里。
“朕就尝一口。”周行易伸手去抢,“上次你让朕喝马奶酒,这次也该轮到朕了。”
“不行!”沈洛洛往后退,两人拉扯间,酒坛“咚”地一下掉在地上,酒洒了一地,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沈洛洛!”周行易看着地上的酒,气得磨牙,“你就不能小心点?”
“谁让你抢的!”沈洛洛也急了,“这是我娘特意给我送来的,就一坛!你赔我!”
“赔就赔!”周行易瞪着她,“朕让御膳房给你酿十坛!不过,你得把糖酥的方子,先抄给朕!”
“你……”沈洛洛气的说不出话,却又没法反驳——谁让酒坛是在两人拉扯间掉的?她只能跺了跺脚,“抄就抄!但你酿的马奶酒,要是没我娘酿的好喝,本宫可不认!”
“放心,朕的御膳房,不会比你家的差!”周行易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明天把方子送到御书房,别忘了解!”
沈洛洛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把手里的空酒坛往地上一摔:“周行易,你就是个抢食的冰坨子!下次本宫再也不让你进坤宁宫的门!”
门外的周行易听见这话,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下次?下次他还来,不仅要吃烤包子,还要尝她的糖酥,最好再把那马奶酒,也抢过来尝尝。
翠儿和画春站在一旁,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娘娘嘴上说不让皇上再来,可刚才皇上吃包子的时候,她明明还多递了一个;皇上虽然抢酒,可也说了要赔十坛。这对帝后,真是越吵越热闹,越吵越分不开了。
沈洛洛气了一会儿,看着地上的酒渍,又有点心疼——那可是她娘亲手酿的!她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点酒,尝了尝,还是熟悉的味道。她嘀咕道:“冰坨子,你要是酿不出这个味道,本宫就往你的茶里加四倍的辣椒粉!”
而御书房里,周行易正对着奏折,却有点心不在焉。他想起刚才沈洛洛抱着酒坛,像护食的小狼崽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拿起笔,在奏折上写了一行字:“御膳房,速酿西北马奶酒,按此方子,不得有误。”
写完,他又想起沈洛洛吃包子时,嘴角沾着芝麻的样子,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再按皇后娘娘的方子,做西北糖酥,明日送到御书房。”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奏折上,那行“皇后娘娘”,写得比其他字,都要重一点。只是周行易自己没发现——
这对死磕的帝后,还在为了烤包子、马奶酒、糖酥方子斗来斗去,却没人知道,这种“斗”,早已成了他们之间最特别的相处方式——没有温柔缱绻,却有烟火气;没有甜言蜜语,却有彼此都懂的“小别扭”。
就像玄机子说的,他们,就适合这么折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