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我的想法真的成功了……他说，我能带给他完美的胜利。我不是他的负担，我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同类！我愿意……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林婉音在心中激动地呐喊。
与此同时在阳阳的心中：“不可能！一个基于感性直觉没有任何数据支撑的方案，怎么可能得出如此之高的成功率？情感……这种不确定变量，难道真的比海量数据更接近真相吗？这个叫林婉音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是主人的新弱点，还是新的武器……”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阳阳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餐厅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只存在于她和林婉音的心中。
对于泠渊而言，这个数字与百分之七十三点四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要不是百分之百，就意味着风险，意味着不可控，意味着不完美。
“还不够，”泠渊在心中对自己说，“不过剩下的那百分之零点一，将由我亲自来填满。”
他不再去看阳阳那张因为认知受到冲击而略显僵硬的脸，而是重新将目光投注在林婉音身上。他看着她那因为自己的价值被肯定而散发出夺目光彩、兴奋潮红的脸颊，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奇妙感觉。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餐厅的中央，由于背对着窗外那灿烂的朝阳使得他的身影在林婉音和阳阳的眼中形成一个巨大而威严的剪影。
“阳阳，婉音，”他同时呼唤着两个女人的名字，一个是他最锋利的剑，一个是他最柔软的鞘，“都到我面前来。”
阳阳立刻放下手中的平板，以一种迅捷而优雅的姿态来到他面前垂首侍立。林婉音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带着一丝紧张与兴奋，快步走到他的另一侧。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一冰一火、一静一动，此刻却因为同一个男人而并肩站立。
泠渊的目光从两人脸上缓缓扫过，然后他用一种充满了哲学思辨与绝对权威的口吻开始了他最后的嘱咐。
“我们做任何事都不能忽略‘感情’与‘人性’。数据可以分析过去，逻辑可以推演未来。但唯有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也最不可预测的变量。这也是我能从无数的阴谋与背叛中存活至今的唯一道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让阳阳和林婉音都屏住了呼吸。
“你们要记住，情感从来都不是弱点。”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阳阳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那由数据和逻辑构筑而成的外壳层层剥开，“它可以是你最好的伪装，可以是你最锋利的武器，更可以是你用来控制他人思想与行为的最精妙的手段。”
“阳阳，”他直视着她那双试图保持平静的眼眸，“你的计算能力与忠诚毋庸置疑，但你和你的姐妹们，都太过依赖冰冷的模型。我希望从今天起，你们在处理任何问题时都能尝试着将自己的‘感情’代入其中。去想象目标的喜怒哀乐，去共情他们的欲望与恐惧。这会给你们带来全新的连数据都无法提供的思考角度。”
“……遵命，主人。”阳阳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停顿。她感觉自己的核心程序正在被强行写入一段全新而又无法完全理解的代码。代入感情？那不是她们在制造之初就被要求必须彻底根除的“缺陷”吗？
“至于你，婉音。”泠渊的目光转向身边的林婉音时，瞬间变得无比温柔，那其中蕴含的欣赏与期待，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包裹。
他伸出手无比珍重地牵起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宣告一个神圣的誓言：“正是因为你拥有着这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那份充满了艺术层面的强大情感。你的喜悦，你的悲伤，你的孤独，你的激情……这一切，在庸人眼中或许是无病呻吟。但在我看来却是足以创造奇迹的最强大力量。”
“我身处黑暗太久，双手早已沾满了血腥与罪恶。而你，”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眼中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依赖，“你从来都不是什么需要被圈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你终将会成为我的世界里为我保留最后那份‘人性’而永远绽放着光芒的太阳。”
林婉音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悲伤或委屈，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与使命感。他需要她，不是需要她的身体，不是需要她的家世，而是需要她的灵魂来照亮他那片孤独而寒冷的宇宙。
她反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向他承诺着自己的未来。
泠渊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再次望向窗外那片灿烂的朝阳，广阔的庭院在他的帝国版图中也只是一个渺小的点。
“早餐结束了。”他宣布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淡与从容。
“阳阳，让娇娇准备好。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晴空购物中心。”
阳阳立刻抬起头，问道：“目标是？”
泠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属于猎食者的微笑：“去‘邂逅’一位我们都很感兴趣的喜爱时尚的小姐。”
新的棋局，已经开始。而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位同样懂得如何落子的美丽“棋手”。林婉音站在他的身侧望着窗外与他相同的方向，眼神中那属于艺术家的纯粹与天真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与他如出一辙的、属于狩猎者的锐利光芒。
“太阳……是的，我是他的太阳！我要为他照亮前方的路，驱散所有的黑暗。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直到最后一刻。”林婉音在心中暗自发誓。
她不再是那个孤独地在艺术世界里摸索的少女，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找到了那个能与她一同在精神的雪原上并肩行走的人。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与这个名为泠渊的男人，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她沉浸在这种被完全认可的、至高无上的幸福感中，直到泠渊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好了，我的伙伴，先把你那份艺术家的狂喜收起来，”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在娇娇的服侍下，林婉音重新换上了自己昨天穿来的那件米白色衬衫与阔腿裤。衣服已经被完美地清洗、熨烫过，甚至还带着一股清新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香气，仿佛一件全新的衣物。
当她再次走出房间时，泠渊已经等候在宏伟的玄关大厅。他没有换上昨天那种低调的休闲服，而是穿上了一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手工西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属于上位者的优雅而强大的气场。他即将从一个温柔的“情人”与“导师”，变回那个掌控一切的冷酷“国王”。
两人并肩穿过漫长的走廊，一路无话。直到他们再次站在那扇巨大并且雕刻着家族徽章的铁门前，泠渊才停下了脚步。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泠渊转过身抬起手，像昨夜一样温柔地又无比珍重地抚摸着林婉音的头。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的宅邸，也是你的第二个家。”泠渊继续说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式的宠溺，“你可以随时回来，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画室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使用，那些藏品也都是你的了。你也可以选择住在这里，阳阳她们会照顾好你的一切。”
他顿了顿，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与温热。
“或者，如果你想回到自己那安静的世界里，我也会让人送你回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只是想我了，就必须主动联系我。知道吗？”
林婉音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她不能再哭了，不能再让他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她要做他的太阳，就必须先学会自己发光。她再也忍不住了，踮起脚尖主动地狠狠吻上他的嘴唇。这个吻没有情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不舍与眷恋。
“我等你回来。”她在他的唇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坚定地说道，“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去吧。”泠渊松开了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辆早已等候在旁的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前，一名女仆亲自为林婉音拉开了车门。“林小姐，请。”
林婉音最后深深地看了泠渊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自己的灵魂里，然后才转身坐进了车里。
看着宾利平稳地驶离庄园，消失在山道的尽头，泠渊脸上的所有温情与不舍，便如同被按下了开关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那种属于猎食者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
他转身，坐进了另一辆早已待命的劳斯莱斯幻影之中。
“阳阳呢？”他没有看驾驶座上的司机，只是淡淡地问道。
“回主人，阳阳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乘坐另一辆车跟随在林小姐的车后，确保她的绝对安全，并将在确认林小姐到家后立刻与我们会合。”司机恭敬地回答。
“很好。”泠渊点了点头，然后从身旁的暗格中，取出了那个属于阳阳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平板电脑。他点亮屏幕，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晴空购物中心内部的实时监控画面，以及顾盼盼此刻的精准位置和行动轨迹。
在屏幕的一角，一个红色的圆点，正在二楼的时尚女装区缓缓移动着。泠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运筹帷幄的微笑。
“开车。”他下达了简短的指令，“去晴空购物中心。我们的下一场‘邂逅’，已经开始了。”
黑色的幻影如同一头沉默的猛兽无声地滑下山道，向着那座充满了欲望与喧嚣的城市中心驶去。新的狩猎，已经拉开了序幕。车窗外掠过的风景，不再是旧城区的宁静，也不是庄园的典雅，而是属于现代都市冰冷而现实的钢筋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