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渊的皮鞋鞋尖上,传来一阵湿润而温热的触感。那是顾盼盼额前的肌肤因为极度的羞耻与恐惧,而渗出的细密汗珠。他能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被撕碎的落叶。
他对眼前这幅充满了屈辱的堪称完美的“作品”,感到由衷的满意。今晚,他不仅击溃了顾盼盼那骄傲的灵魂,更将她碾碎后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塑造成了一个全新的只为自己而存在的形状。
他抬起脚,用鞋尖轻轻地挑起了顾盼盼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狼狈不堪的脸。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类的神采,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等待被填入新指令的茫然。
“很好。”泠渊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松开脚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的阳阳,下达了处理这件“战利品”的指令。
“阳阳,把她带回宅邸。既然她那么想见识真正的‘时尚’,那就安排她稍微‘长长见识’吧。”
“遵命,主人。”阳阳躬身领命,她当然明白主人话语里那“长长见识”的真正含义。她打了个手势,两名早已等候在阴影中的女仆立刻上前,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行李一样,将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顾盼盼从冰冷的地板上架起向着员工专用通道拖去。
顾盼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任由她们拖着自己,那双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脚,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在顾盼盼被带离的瞬间,餐厅里那首由瓦格纳的《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所营造的充满了悲剧与宿命感的背景音乐,也悄然切换成了莫扎特的《G大调弦乐小夜曲》,轻松而愉悦的旋律仿佛在庆祝一场完美戏剧的落幕,以及下一场好戏的开场。
泠渊无视了这戏剧性的一切,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个即将被送入“再教育中心”的女人。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燕尾服,然后径直地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了餐厅的另一个角落——那个属于江小蕾与娇娇的餐桌。
林婉音端着酒杯,安静地坐在原位,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他走向下一个舞台。她知道,今晚的好戏还未结束。
江小蕾早已被刚才那一系列充满冲击性的画面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直以来崇拜和依附的好友顾盼盼,是如何从一个骄傲的女王,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变成了一个跪在男人脚下连狗都不如的卑微存在。巨大的恐惧敢袭向了她的内心,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泠渊那带着压迫感的巨大身影笼罩在她面前时,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然而他并没有理会她的恐惧,他非常自然地在江小蕾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凯旋的顾盼盼。他优雅地拿起桌上干净的餐巾,擦了擦自己那根本没有任何污渍的手指。然后用一种深不可测的仿佛能看透她灵魂深处的眼神,缓缓地一字一句开口。
“至于你,江小蕾。”
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喜欢时尚元素,热衷八卦跟风,顾盼盼最忠实的好友。每天想的,无非就是如何买到最新款的包包,如何在社交媒体上获得更多的点赞,以及如何能更像你身边那个闪闪发光的朋友一点。”
他将她的所有一切,都用几句简单的话语,赤裸裸地剖析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很遗憾地通知你,”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如同在宣读判决书般的无情,“以你现在的定位,在顾盼盼接下来要为我做的事情里,你只能是一个无关紧要甚至碍手碍脚的绊脚石。”
绊脚石。这个词,让江小蕾感觉自己仿佛被判了死刑。被他处理掉的顾盼盼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就在她快要被恐惧压垮而哭出声来时,泠渊却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恶魔般仁慈的微笑。
“但是。我这个人,一向很欣赏识时务的人。所以我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锁定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彻底吸进去。
“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像一道选择生与死的终极拷问,狠狠地砸在了江小蕾的头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该怎么回答?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还是为顾盼盼求情?不,那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电光火石之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想到了顾盼盼刚才那卑微的姿态,想到了自己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
她颤抖着,从座位上滑了下来,学着顾盼盼的样子,跪在了泠渊的面前。但与顾盼盼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没有屈辱,只有最纯粹的对力量的恐惧与渴望。
她不敢去碰触泠渊的身体,只是将头深深地埋下,用一种带着哭腔却又无比谄媚的声音给出了她的答案。
“我……我什么都没想,先生!不,主人!”她语无伦次地,主动地改换了称呼,“我只知道,盼盼她……她太蠢了!她根本不配得到您的青睐!她那些所谓的时尚品味,都是假的!都是模仿我的!我才是……我才是那个真正懂时尚的人!求求您,主人!给我一个机会!我比盼盼有用得多!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我可以帮您监视她,可以把她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您!求求您,不要像丢垃圾一样丢掉我……”
为了活下去,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昔日最好的朋友贬低得一文不值,并献上了自己那卑微而廉价的忠诚。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顾盼盼那个蠢货,她斗不过这个男人的!只要我能活下去,我就可以取代她!不,我会比她做得更好!只要能活下去……”相比于顾盼盼,江小蕾的内心想法中更加充满野心。
一旁的娇娇,看着眼前这出比任何戏剧都更精彩的人性表演,一边用小勺优雅地挖着最后一口熔岩蛋糕,一边对泠渊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又崇拜的甜美微笑。
她的主人,又一次用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了一场关于人性的狩猎。
泠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因为恐惧和谄媚而涕泗横流的江小蕾,就像在看一只为了几粒米而拼命摇尾乞怜毫无尊严的哈巴狗。她对朋友的背叛如此迅速,她的忠诚显得如此廉价,让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不过他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是对江小蕾,而是对自己这出戏剧的完美效果。然后他对着首席执行官下达了对这件廉价“战利品”的处置命令。
“阳阳,”他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不带一丝波澜,“把她也带去‘长长见识’。我相信,顾盼盼应该不会介意在接下来漫长的学习生涯中,多一位能互相‘竞争’互相‘进步’的同伴。毕竟,对她们这些替代品而言,只有在不断的猜忌和斗争中,才能更好地体会到我的恩赐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从而对我更加忠诚。”
“遵命,主人。您的意志,就是我们存在的唯一意义。”阳阳的声音古井无波,却仍然带着一丝因为完美理解了主人深层意图而产生的崇拜。
随着泠渊的指令,两名待命的女仆再次出现,如同处理一件垃圾般将还在语无伦次地表着忠心的江小蕾,也一同架起消失在了餐厅的阴影之中。
至此,《灰姑娘的午夜钟声》这出华丽而残忍的戏剧,终于落下了它最后的帷幕。
泠渊不再多做停留,他转身优雅地走回到林婉音的身边。林婉音安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阳阳刚刚为她呈上的庆祝胜利的顶级香槟,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她看着他,就像在看着自己唯一的英雄与神明。
“走吧,我的女主角。我们该回家了。”泠渊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牵起她的手,如同国王牵着他的王后,在餐厅所有“背景板”女仆们恭敬的注视下,并肩离去。今夜,属于她的那份精彩绝伦的表演值得他亲自护送她退场。
回到那辆如同移动宫殿般的劳斯莱斯幻影里,泠渊没有松开林婉音的手,而是将她整个人都拉入自己的怀中,让她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宽大的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混合着迪奥香水与她自身体香的令人安心的迷人气息。
“我的小太阳,今天表现的不错。”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疲惫,“我很满意。”
被他用如此亲昵的姿态抱着,听着他毫不掩饰的夸奖,林婉音的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与满足感所填满。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她能感觉到,卸下了所有伪装与算计之后,这个强大的男人,其实也只是一个……会感到疲惫的孤独的人。
“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存在的意义。”她柔声说道。
“是吗……”泠渊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仿佛一片望不见底的冰冷湖泊。
“可是……婉音。你要知道我是在利用你的善良,利用你的才华,去做一些在世俗意义上,绝对错误的事情。”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可以帮我,你甚至可以像今天这样被我当作最锋利的武器来使用,因为那是你身为我的‘伙伴’和我的‘爱人’,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与荣耀。”
林婉音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接下来的话,才是他真正想对自己说的。
果然,泠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挣扎的情绪。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说出的话语却带着千钧之重。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
“不要主动地去成为一个习惯了黑暗,甚至享受黑暗的人。我需要你保持你现在的样子,保持你那份属于艺术家的、纯粹的、能分辨美丑与善恶的眼睛。”
“因为,复仇的道路太漫长也太黑暗。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在无尽的杀戮与算计中彻底迷失自己,失去那份我们称之为‘人性’的东西,变成一个彻头彻尾只为复仇而存在的怪物,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脆弱姿态,凝视着她的眼睛。
“到了那个时候,婉音。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最后一张底牌。”
“我想让你,用你的光,用你的温度,用你这双能看到美的眼睛,来帮我唤回那份遗失的‘人性’。”
这句话如同一道神圣的契约,彻底烙印在了林婉音的灵魂深处。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他而言究竟是怎样一种无可替代的存在。
她不是武器,也不是伙伴,甚至不仅仅是爱人。
她是他的救赎。
是他在踏入地狱之前,为自己留下的唯一能重返人间的路。
林婉音的眼中涌出了泪水,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任何的悲伤或喜悦,而是一种承载了神圣使命的感动。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住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要将自己的整个生命与灵魂都融入他的身体之中。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载着这对刚刚缔结了灵魂契约的共犯,缓缓驶入了半山腰那座如同巨兽般沉默的庄园。
夜,还很长。那两只刚刚被捕获的可怜“灰姑娘”姐妹,还在冰冷的房间里等待着她们的主人,为她们进行一场迟来的后续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