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修长的身影如同来自异界的访客,悄无声息地降临在教堂冰冷的石阶上。
灰尘在月光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血腥的混合气味。
在正式踏入这座已被布下天罗地网的教堂前,泠渊冷笑了一下,轻轻按下右耳后方那颗伪装成皮肤的卫星加密芯片按钮。
一道经由全球顶尖量子加密技术处理的无形讯息,在零点零一秒内通过他的私人卫星网络,瞬间发送到了一个永远无法被追踪的绝对安全坐标。
讯息内容简单粗暴,甚至带着一丝充满宠溺的无奈讨好:
“顶级棒棒糖100根,限量款‘黑暗魔龙’手办加全套周边。确认我有生命危险再出手。”
话音刚落,他耳边就响起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
“我最爱的哥哥终于联系我了!不过一百根棒棒糖太少了,至少要两百根!”
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小夜才不是捣乱,小夜是来帮哥哥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
泠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百五十根,不能再多了。”
“成交!不过如果那个戴面具的怪人敢伤害哥哥,小夜就把他变成青蛙!”
通讯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完成这通离谱的讨价还价后,泠渊那始终古井无波的冰冷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充满绝对自信与从容的笑容。
他整了整浴衣的衣领,从容地踏入教堂。
他甚至懒得看一眼那个正静静站在二楼,戴着诡异哭笑面具,以欣赏排练了无数遍的戏剧般的玩味眼神注视着他的引路人。
泠渊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越过了他,径直落在被巨大血色魔法阵笼罩的教堂主厅中央。
早已陷入深度昏迷的可怜少女高月,被无数根充满邪恶气息的黑色锁链死死捆在冰冷石质十字架上。
她只有一身破烂不堪又脏兮兮的夏季校服,白色的水手服上沾满了污渍与血迹,原本应该是纯白色的布料,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疼的灰败色。
而血色魔法阵在她的脚下缓缓旋转,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在二楼的阁楼上,引路人正以慵懒而优雅的姿态斜靠在布满灰尘的栏杆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楼下这位降临的不速之客。
他身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维多利亚时期复古风格纯黑燕尾服绅士礼装,胸前别着一朵早已枯萎的黑色玫瑰。
脸上戴着一张诡异的白色陶瓷面具。
一半是流泪的悲伤哭脸,另一半则是疯狂大笑的喜悦笑脸。
面具之下是一团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深邃黑暗。
他正在观望,也在期待。
如同最专业的戏剧导演,欣赏着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出充满命运巧合与矛盾冲突的精彩大戏。
他欣赏着舞台上唯一男主角所有的愤怒与从容,也期待着接下来即将会上演,更加精彩的血火高潮。
“哦呀?这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呢,我亲爱的同类。”
“竟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来向我这个幕后的‘导演’质问这场戏剧的真正意义。”
“而是直接选择了去拯救那个卑微渺小,早已注定要成为祭品的可怜小姑娘吗?”
“呵呵……这还真是充满‘人性’的善良选择。”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值得被我玩弄并毁灭,不是吗?”
泠渊一步一步缓缓行走在冰冷的石砖铺就的古老教堂中央通路上,岁月在砖石上刻满了痕迹。
他甚至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二楼唱诗班阁楼上那个戴着哭笑面具的引路人。
“你这只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下水道老鼠。”泠渊在内心中狂笑,“要是敢碰我一下,你就等着被我那可爱的妹妹,亲自给你进行一场充满‘爱与和平’的中二病传教吧。”
他不再在意引路人那令人作呕的打量目光,转而以欣赏艺术品般的兴致,近距离研究起脚下这个巨大而复杂的血色“魔法阵”。
在戴上王冠后获得全新进化解析能力的此刻,他能清晰看到这个“魔法阵”并非由单一技术构成。
它的基础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类似这个时代纳米机器人的微观科技造物。
但在那些冰冷机械的纳米机器人内部,又被植入了充满生命活性的生物基因,赋予它们病毒般的自我复制与无限增殖能力。
而那些描绘魔法阵纹路的鲜红血液也非同寻常。这是一种经过特殊基因改造,拥有极强能量传导性的生物媒介。
这个魔法阵的核心功能,泠渊已经大致猜到了。
其中有种能强制高效转移人体某种特殊本源能量的机制。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种能量就是所谓的“灵魂”。
他没有继续研究,也没有贸然解救被捆绑的高月。
他只是用王冠赋予的唯一可以在现实世界中使用的加强版思考能力,对高月看似停止一切生命活动的身体进行了全面分析。
心跳每分钟30次,血压40/20,体温25摄氏度,脑电波几乎趋近直线。
所有数据都表明这个可怜的高月正在无限趋近真正的“死亡”,但她确实还活着。
只不过那如风中残烛般的微弱生命能量,正被捆绑她的黑色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抽取,通过脚下血色魔法阵进行某种未知的能量转化与提纯,最终输送给二楼欣赏着这一切的引路人。
照这个速度,不出五分钟,高月就会因生命能量被彻底抽干而变成一具灵魂消亡,仅存肉身的活尸。
“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泠渊注视着那些如同拥有自己生命的毒蛇般诡异的锁链,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用罪业全部斩断。
他不确定如果能量突然中断,会不会对高月脆弱的身心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还是老规矩。
先用最稳妥高效的方式进行一次小小的“实验”。
比如……先试着斩断其中最细的那一根,观察整个魔法阵的能量变化。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只是缓缓拔出腰际那柄通体漆黑如同最深夜幕般的罪业。
他对着无数捆绑高月的黑色锁链中找出最细的那一根,那根仅有小拇指粗细最不起眼的锁链。
然后,随手挥出一道快到极致的黑色刀光!
“锵!”
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