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卡林独自前往了会议室，而艾莉森带着辛蒂尔前往机甲大队进行进一步的紧急特训。
“阁下。”霍夫曼已经在会议室门口等待了多时，他敬了一礼，低声说道，“所有经过安全筛查的高级军官已经都在里面了。至于关于美乐蒂·达奇斯的事情——”
“开完会之后再告诉我吧，不急在这一刻。”
卡林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大门，军官们齐齐起立，向着卡林敬礼。
“坐吧，各位。”
军官们的表情大多带着些疑惑，他们并不知道卡林今天又犯了什么毛病，一大早就把他们召集过来。
“今天我召集诸位，是有些事情要告诉大家。”卡林自然地入座，而后指了指身旁的霍夫曼，“说明一下吧，霍夫曼少校。”
“是，阁下。”霍夫曼站起身，用尽可能简短的语句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霍尔海姆要塞预计在两天后就会遭到邦联舰队的正面袭击。”
短暂的沉默过后，压抑的声浪像是惊雷一样在会议室里炸开。
这时，一位面容老成的中年军官——要塞工程部的施耐德中校直接站了起来，开口问道：“这个消息准确吗？”
“驻防舰队的侦察队已经确认了，敌人的舰队现在就在尤尼希特-3星域，战舰数量大概是我们的三倍左右。”连贝克替霍夫曼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人低声重复了一遍“三倍”这个数字，有人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指却颤抖不已，而有人干脆抬头看向天花板。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糟糕，让人不愿接受。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告诉我们……”一位年轻的军官小声质疑道，声音里夹杂着些不满与不安。
“敌方的舰队并不是通过航道进入星域的，而是直接跃迁进来的，因此我们在航道口设置的监视系统没有发送任何警报，”霍夫曼进一步解释道，“而通知延迟的原因还有一点：要塞内部发现了邦联的间谍，直到昨天晚上我们才初步完成排除工作。”
“等等，那这么说，奥布施坦因总长他这两天没露面……” 施耐德抓住了重点。
霍夫曼与卡林交换了眼神，在获得首肯之后，他继续说道。
“奥布施坦因就是间谍之一。”
“该死的虫豸！”不知道是谁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大敌当前，而参谋总长居然是对方的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不过我们起码在事情发生之前逮住了他，对吧？”卡林笑着说了句，稍微调节了一下气氛，“至少不用担心打起来的时候，他在背后放冷箭了。”
“前线大本营知道这件事情了吗？他们的态度如何？”另一位军官急切地问道。
“他们表示已经派了几支舰队过来支援，不过即便全速前进也还需要几十天。而在那之前，他们要求我们‘固守’。”连贝克尽可能平淡地说道。
“‘固守’？怎么守？”另一位年轻的军官没好气地说道，他叫米洛什，从名字来看他是个贵族，因此可以这样“出言不逊”，“就算我们有要塞的主炮和防御平台，舰队数量差这么多，对面堆人头都能把我们活活堆死。”
“那我们……‘战略转进’？”又一个军官低声说道。
“撤退？这是可是抗命！”伊登大骂一句，用力地砸了桌子一下，“你们作为帝国军人的荣誉都到哪里去了！贪生怕死的东西！”
“少将，恕我直言，留下来送命从战略上来说根本不明智，”米洛什叹了口气，“旧军部的那一套作风已经过时了，少将，我们现在应当保持有生力量才对。”
“你这逆贼！”伊登猛地站了起来，两旁的军官连忙拉住了他，不然他肯定要跨过桌子去揍对方一顿。
“两位，两位都冷静一下！你们都说得有道理，但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根本就没有意义，”连贝克提高声调阻止了两人的进一步冲突，微微叹了口气，“邦联的舰队只要数个小时就可以抵达这里，他们的战舰比我们要快，逃跑只会被他们追上。而且我们就算把所有运输舰都塞满，也带不走要塞的全部人员……”
他转头看向卡林，把最终的论断交回。
“所以，先生们，”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面前的路，有且只有一条——守住霍尔海姆要塞。”
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些许弧度。
“啊，当然，其实我们也可以投降——不过起码得守上一阵子再说，对吧？毕竟要是一枪不开就丢了霍尔海姆，我们就算能活着回到央都，也只有死路一条，搞不好还会连累到家人。你们说呢？”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帝国的律法在皇太子殿下的改革下已经温和了许多，然而唯独没有修改的，就是有关于逃兵和叛徒的那一部分。帝国可以容忍许多事情，然而对不忠却没有丝毫的仁慈。
卡林打了个响指，巨大的星图在众人的眼前浮现。中心的圆球就是霍尔海姆要塞，而在星图的一角，出现了许多密集的红色小点，那些就是邦联人的机动打击群。
“连贝克少将，伊登少将。”卡林点了两个人的名字，“我们之前已经简单地讨论过战略了，现在我们再来回顾一遍吧，诸位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是最后的机会。记住，这间房间里的一切，在明晚之前，都是最高机密。”
老实说，卡林并不是那么精于战略部署，他对战略的理解顶多停留在《钢铁●心》和《文●》这种电子游戏的地步。不过好在现场有足够多的优秀军官，在经过了激烈的讨论和修正后，一个作战计划大体成型。
军官们沉默着四散离开了会议室，前往各自的岗位。现在要塞还宣称在演习，而他们会继续以“演习”的名义进行战备。当然，实情直到那一刻到来之前，都只会有他们知道。
最后，只有霍夫曼和卡林留了下来。关上门之后，卡林看向霍夫曼，而霍夫曼只是闭上眼，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我猜中了。”
“我们在医疗部内部查到一些医疗记录，发现巴斯克侯爵的治疗记录有被人为篡改的痕迹，”霍夫曼扶了扶眼镜，“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何侯爵的并且会急剧恶化，而当时的主治医师正是她。”
“你觉得证据链足够稳定吗？”
“只有间接证据，但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只要立即扣押她，进行刑讯，我们就会知道一切。”霍夫曼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这倒是个方法，但我担心打草惊蛇，”卡林耸了耸肩，“你知道的，那个叫什么‘谐波石’的，她这么高级的间谍，我猜她手上也有这么个东西。我们不知道她把这玩意藏在哪里，如果她天天枕着这玩意睡觉怎么办？”
霍夫曼之前说过，谐波石十分脆弱，美乐蒂只要轻轻一敲就可以把它敲碎。届时放在邦联人那边的那一块也会碎掉，而邦联人立刻就会察觉到异常，也许会提前出动也说不准。
“我们的安全部队有办法迅速让她无效化，随后我们就可以展开搜查，我想很快就可以找到谐波石。”
“成功率有几成？你们是打算用毒气把她熏晕呢，还是打算用纳米丝把她在不知不觉间切成片？依我看这事儿的风险还是有的，而我们一点风险都承受不起。”
这事儿就像是要获取“审判日”号上面的硬盘一样，一旦失误就会全盘皆输，可不能胡来。
“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她的那块石头用的是什么密码，”卡林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到时候接着拷打她吗？我要是她这时候肯定不招了，反正邦联的天兵很快就会来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您说的是。”霍夫曼沉思之后，给出了认同的答复。
而就在这时，卡林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
“阁下，需要我回避吗？”
“呃……看来不用。”卡林尴尬地笑了笑，向霍夫曼展示了手环上的名字，发来通讯的人正是美乐蒂·达奇斯，名字后面还带着个桃心，“我想，我们得一步一步引蛇出洞。”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卡林的脑袋里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