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请您放松,放松……”
冰冷的接头插进了卡林后颈,准备好的药剂淌进他的静脉之中。卡林觉得自己的意识慢慢远去,缓缓闭上了双眼。
然而,突然像是有人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感觉自己像是失足一样,急速向下坠落。不知过了多久,坠落突然中止,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白桦木制成的小圆桌,上头摆着一副古朴的西洋棋。
“我有点无聊了,卡林,陪我聊聊怎么样?”
一阵带着金属感的话音从对侧传来,随即,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在他的面前浮现。
少女穿着一条单调的白色长裙,娇小的身躯呈现半透明的质感,她有着一对红宝石般的双眼,以及一头同样呈现鲜红色的,长得可以碰到地板上的长发。她的外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看起来格外强势且富有侵略性。
她站在凳子上,率先捻起一枚“士兵”,向前走了两步。卡林稍微学过一点国际象棋,他也把“士兵”向前顶了两步。
“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唐突,但我认识你吗,小姑娘。”
少女愣了一会儿,随后开始哈哈大笑,甚至笑翻到了桌子底下去,好一会儿才捂着肚子重新爬到桌边。
“我有听说你撞到了脑袋,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她笑着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我是前帝国海军总司令兼统帅部总长、帝国大元帅、帝国英雄、王牌机师、瓦勒利乌斯公爵以及你的祖母——伊莎拉·冯·瓦勒利乌斯。怎么样,想起来一点了吗?”
“等等,你说你叫伊莎拉?那个‘光耀者’伊莎拉?”
“怎么对奶奶说话的呢,”伊莎拉伸出手,在卡林的脑袋上轻轻一敲,“要说‘您’。”
卡林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光耀者”伊莎拉,《星舰少女》的“人权卡”之一。她在故事开始前数十年就已经“死了”,而圣索兰帝国为了最大程度地利用伊莎拉的能力,把她的意识上传到了战列舰“无限棋盘”号上。她在那里被囚禁了数十年,无聊的她不断向外释放幽灵信号,直到主角团把她从中解放出来为止。
现在看来,这位就是他的奶奶,而他刚好接收到了她的信号。
“呃……您,您好,奶奶?”卡林尴尬地笑了笑,“您找我这个不孝孙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吹得是什么风,”伊莎拉摊了摊手,“以前你总是‘这是梦’或者‘下次少喝点酒’之类的话,一次都没有跟我好好聊过天。怎么今天就相信我真的是你的奶奶了?”
“可能是我脑子摔坏了吧。”
“哈哈,有意思。”伊莎拉把“骑士”跳了上去,“找你没什么事,只是单纯玩玩而已。”
“毕竟当一条战列舰挺无聊的,对吧。”
“你知道啊。”伊莎拉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您要是这么无聊,为什么之前不往霍尔海姆开一炮,救救您可爱的孙子?”卡林翻了个白眼,也把“骑士”跳了上去,“您别说您不知道,‘无限棋盘’号的观测范围能涵盖大半个可视宇宙。”
“无限棋盘”号搭载着极为强大的探测阵列和快子裂解炮,使得它可以轻而易举地进行跨星系打击,因此它也是帝国的一大战略级武器。然而早在几十年前,伊莎拉就操控“无限棋盘”号脱离了帝国海军的控制——虽然她仍然站在帝国一侧,但行踪不明,也不受掌握,全凭自己的心意行动。甚至在《星舰少女》的故事里会和主角团站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好玩”。
“我知道啊,只是我想看看你能怎么解决这问题而已。”伊莎拉把“主教”斜出。
“那我要是没办法解决这问题呢。”
“那就死了算了。”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这也配当别人的奶奶吗!”卡林悲愤地把“主教”顶在了对方的“主教”前。
“连这种问题都解决不了,你也配当我的孙子吗?”伊莎拉也翻了个白眼,“你奶奶打过的仗比这难的多了去了,这都排不上号呢。”
“我哪知道你打过什么仗,而且这关我什么事!?”
“你连我打过的仗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自称帝国的军人吗!?”
“我本来就不是军人好不好!”
祖孙二人吵得面红耳赤,各自都把一条腿踩到了桌子上,几乎要把额头撞到一起。
吵了老半天之后,两人决定接着下棋来决定胜负,不过伊莎拉很快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没多久卡林就输得一败涂地。
“我怎么会蠢到和AI比下棋的……”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之后,卡林懊恼地捂着额头。
“你才AI,你全家都是AI,噢,我好像和你是一家人。”伊莎拉挥了挥手,棋盘又恢复了原样,“再来一盘吗,小子?”
“不来了,算你厉害。”
“我当然很厉害,我一直都很厉害。”伊莎拉高兴地双手叉腰,身后不知道哪里爆出了两串礼花。
“所以,您真的就是找我聊聊天?”
“是啊,不然呢?”她伸手一拿,就从空气当中拿出了一只冰淇淋,“还是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能给我什么奖励,让我当上圣索兰帝国的皇帝?”卡林没好气地说道。
“这倒是有点难度,不过我倒是可以把皇帝老头轰成渣子,怎么样?”她笑眯眯地说。
“这算个毛奖励,你倒是爽了,瓦勒利乌斯家可要诛九族了。”卡林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你啥也给不了我,现在能放我回去了不?”
“你对奶奶就是这个态度啊?”
“那您对孙子就这个态度啊?”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不过这一回是伊莎拉先退了一步。
“行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给你点奖励吧。”
“什么奖励?”
“我养的小猫。”
“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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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林话音未落,伊莎拉打了个响指,他就睁开了眼睛。
“子爵阁下,我们已经快要抵达央都了。”
一旁的技术官把他从装满液体的冬眠舱里扶了起来,卡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是缓了过来。
“在我冬眠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嗯……说到这件事,您看,”技术官拿过一个终端,“我们在航行过程突然收到了一条讯息,内容是这样的——”
卡林瞥了一眼,随后无奈地笑了。
上面写着一串坐标,而后面附着一个署名——
“爱你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