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宫,近卫兵团总部——
这是一座由纯白色的大理石和金属构建而成的庞大建筑。偌大的空间里,人员稀稀拉拉,这里相当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军靴踩踏在地面之上的声响。
卡林起了个大早,因为他知道一旦等到温莎起床,自己就没这么好脱身了。辛蒂尔同样也一早上就被拉了起来,不过对她这个年龄来说早起确实有点困难,她跟在卡林的身后,不停地打着哈欠。
走廊两侧,每一名士兵都在他经过时立正和敬礼,动作整齐划一。除此之外,他们的眼神也相当锐利,不过卡林却隐隐地觉得这些视线有些刺人。
皇家近卫兵都是帝国万里挑一的精英。正常来说,他们本人要经过内侍大臣的层层筛选,在经受残酷的训练和选拔之后,才能成为一名光荣的皇家近卫兵。
虽然在星际时代,“近卫兵”这种纯粹的陆军编制已经显得有些落伍了,但在遇到真正难啃的硬骨头时,被选去攻坚的往往还是这一群人。在穿上动力装甲,拿起合金剑之后,他们的战斗力甚至要不逊于专业的陆战突击队员。
因此,当卡林“空降”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会对此感到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兵团办公室门口,副兵团长——埃德加··冯·里西斯中校早已等候多时。他出身于古老的里西斯家,家族以世代相承的棉花和甘蔗生意而繁荣壮大,是典型的保守派贵族。
他微笑着接待了卡林,不过卡林从他的微笑里看不出一点温度。
“欢迎您莅临指导,子爵阁下。兵团全体上下,都为您的到来而感到无上荣光。”
“您言重了,中校,”卡林随性地摆了摆手,“以后我们都是一条战壕的弟兄,别这么拘谨。”
他迈步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进那张巨大的指挥椅当中,夸张地喘了口气。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这是个玩笑。”卡林翘着二郎腿,闲聊般嘟囔着,“我这种人你们也知道,喝喝酒、打打猎那不在话下,不过要让我来‘指导’各位精英,那还是太抬举我这个王八蛋了。”
“您太自谦了,您在霍尔海姆要塞的壮举世人皆知——”
“哎呀,那都是运气,运气啦。”卡林摆了摆手,然后突然坐直了身体,“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说我初来乍到,也得做点什么对吧。”
“……您请说?”
“从明天开始,兵团的训练时间,增加一倍。”
埃德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阁下,您的热情我能理解,但是近卫兵团的训练计划由统帅部和内廷大臣一同核定,并且由陛下亲自批准,每一项内容都精准到了分钟,若是擅自修改,恐怕……”
“哦,也就是说不行,是吧。”卡林直接了断地打断了他,随后他拿起一旁的名册,粗略地浏览了一下。
“那你们有没有那种……呃,‘末位淘汰制’之类的?”卡林翻到名册的最后一页,“这个叫什么……查叙勒·冯·阿兰萨的,跑一公里要八分钟,这也能留在队伍里?”
“阁下,近卫兵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人才,他能留在兵团里,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那您现在告诉我,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阁下,查叙勒少尉的叔叔是莫菲斯特大公……”
“‘五大公’之一啊,那确实很有‘过人之处’了。”卡林冷笑着说,“近卫兵团一共一千多号人,这种‘奇才’能占多少?”
“阁下,这些都是内廷大臣亲自——”
“行了中校,你先出去吧,我累了,让我一个人歇一会儿。”
埃德加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退了出去。
他没空和这个新来的兵团长消磨工夫,他今天正打算继续抹掉一些军火的出入库记录,中饱私囊。
而卡林叹了口气,这里的近卫兵团让他想起了现实世界当中的苏丹亲兵——一群本该有着超群战斗力,对帝国无比忠诚的精锐卫队,最终却不可避免地发生腐化,成为了裙带关系的大舞台。
改革势在必行,这不是为了帝国或者殿下,而是为了身为兵团长的他自己。
卡林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落地窗前,看向下方的训练场。
不久后,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
“……没想到还能见到您,阁下。”
“我可想你好久了,”卡林转过身来,满脸笑容,“霍夫曼中校。”
走马上任之前,卡林向凯纳斯要了一个人,就是霍夫曼。
霍夫曼刚从霍尔海姆要塞休假回来,就接到了凯纳斯的手谕,随后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央都。他现在一纸调令,成为了皇家近卫兵团的参谋顾问。
“听说你前段时间已经完婚了。”
“是的。”
“这是我的份子钱,你收好。”
卡林走上前,象征性地掏出一张帝国马克,塞进了霍夫曼的衣兜里,霍夫曼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
“感谢您对我的关照。”
“要谢你的人是我,没有你的帮助,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这里呢。”卡林笑了笑,“坐吧,我们来聊聊吧。”
霍夫曼坐在卡林的对侧,而卡林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你觉得现在的皇家近卫兵团怎么样?”
“阁下,”霍夫曼的神色变得严肃了些,“实话说,鱼龙混杂,优秀的近卫兵依旧和以前一样优秀,然而许多贵族出身的近卫兵,甚至连一般士兵的水平都达不到。”
“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啊……”
“您说什么?”
“没什么,感叹一下,”卡林给自己倒了杯茶,顺带着也给霍夫曼带了一杯,“我想好好整顿一下这个近卫兵团,然而要整顿就一定要处理掉这些该死的贵族子弟……”
“您想怎么做?”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这些事情还得由你来帮忙,”卡林挑了挑眉毛,“第一步,把兵团里面的人分成两类,一类是能用的人才,另一类就是刚刚说的哪些蛀虫。第二步,把那些蛀虫的全部服役记录、财务状况、家庭关系、通讯记录……甚至他们在军校的违纪报告什么的,全都给我找出来,全部。”
“阁下……前者倒没有问题,但后者严重违反了《帝国军人隐私保护法》,如果没有统帅部的许可——”
“你觉得是统帅部大,还是凯纳斯殿下大?”
卡林笑着拿出一张烫金的文书,上头盖着凯纳斯皇太子殿下的银印。
正文部分只写着一行字——
“皆如卡林·冯·瓦勒利乌斯所愿。”
这张纸在帝国境内可以说比阿拉丁神灯还要灵验。霍夫曼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没想到凯纳斯会信任卡林到这种程度。
“老实说,拿着这张纸,我甚至可以直接把这些人摘出来踢出去,不过我还是希望能让那群家伙心服口服,免得他们在背后对着我和殿下议论纷纷。”
“我明白了。”
“给你几天时间,能把这事儿搞定吗?”
“三天足够了。”
“好了,三天就三天,”卡林打了个哈欠,“我倒也可以做三天的王八蛋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