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读战况吧，霍夫曼。”卡林单手支颐，冷淡地说。
“红方，埃德加部：参战520人，阵亡或投降520人；蓝方，劳勃部：参战515人，阵亡或投降26人。”
“精彩绝伦。”
卡林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死寂的观礼台里显得格外刺耳。
“诸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皇家近卫兵团，帝国的门楣，皇帝的佩剑！”
他顿了顿，抬高声调继续说道：
“一群连模拟疼痛都无法忍受的懦夫，一群跑五分钟就会喘不上气的废物，一群连自己的武器都维护不好的蠢货！”
“卡林·冯·瓦勒利乌斯！”莫菲斯特大公猛地站了起来，“你竟敢公然侮辱帝国的贵族军官！”
“不是子爵阁下侮辱了他们，是他们侮辱了‘皇家近卫兵团’，侮辱了我和父皇。”凯纳斯缓缓站起身，平淡地说道。
莫菲斯特大公僵在原地，而卡林决定趁胜追击。
“宰相大人，内廷大臣大人，陆军总司令大人，我拒绝带着这群人去执行任务，因为这等同于谋杀皇帝陛下和皇太子殿下。”卡林清了清嗓子，随后朗声说道，“埃德加·冯·里西斯中校，鉴于你治军不严，纵容部下以致今日之下场，现革除你副兵团长职务。”
埃德加听闻这件事情，如临山崩，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卡林则站上高处，环视那些敢怒不敢言的贵族们。
“红队所有成员，全部革除军籍，除出近卫兵团！”
“荒唐！卡林子爵！你不能因为一场不公平的演习，就开除这么多世代为帝国效忠的贵族军官！他们只是……只是准备不足！”莫菲斯特大公怒斥道。
卡林没有说什么，只是朝霍夫曼的方向歪了歪头。霍夫曼走上前去，把一只终端递到了莫菲斯特大公的面前。莫菲斯特大公瞥了一眼，随后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大公，我刚从霍尔海姆回来，在艾尼法西亚也有些人脉，什么时候我介绍他们给您认识认识，”卡林冷笑着说道，“比如一位叫做费雪·里斯的庄园主先生。”
莫菲斯特恶狠狠地盯着卡林，但他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劳勃中尉，从现在起，我任命你为皇家近卫兵团副兵团长，”卡林面向劳勃说道，“限你在十五日之内，从陆海军各部抽调人员填补近卫兵团的空缺。”
“下官明白！”劳勃立刻敬了个军礼。
观礼台上，人们稀稀拉拉地散去，不久之后阿雷纳斯也站起身来，从卡林身边略过。
“看来瓦勒利乌斯家又出了一个有才无德的混蛋。”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而卡林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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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宫，东翼皇家书房——
这是凯纳斯的私人书房，与冷冰冰的觐见厅不同，这里的氛围显得温暖得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张、皮革，以及某种不知名花草的味道。
卡林懒洋洋地陷在一章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皮毛沙发中，手里端着一杯四十年前的白兰地，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
“殿下，”卡林晃了晃杯子，冰块在杯中叮当作响，“你早说当近卫兵团长还有这种福利，我当初就应该更积极一点。”
凯纳斯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他现在脸上戴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温文尔雅了许多。
“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时来这里看书，子爵。”凯纳斯合上书本，“不过我猜，你可能更喜欢那种‘热闹’的场景。”
“免了吧，殿下，”卡林撇了撇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那群老东西活剐了。尤其是莫菲斯特大公，他现在估计正琢磨着怎么办才能把我的脑袋挂在他家城堡的大门上。”
“他不敢的，”凯纳斯依旧平淡地说，“只要你是我的人，就没有人敢动你。”
“那要是有一天，殿下你自己自身难保了呢？”
“你不会让我有那一天的，”凯纳斯笑了笑，“你保护我，我保护你，只要我们背靠着背，就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对吧？”
“真的会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吗，殿下？”
“至少你今天就做得很不错，卡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凯纳斯避开了卡林的问题，“你替我拔除了近卫兵团里面的毒瘤，虽然手段粗暴了点。”
“殿下，你要的是快刀，不是绣花针，”卡林耸了耸肩，“对待腐肉，只能用火和刀子，温吞的药水只会让他们越长越多。”
“我明白，”凯纳斯微微点头，“不过现在你也算捅了个马蜂窝了。”
“是‘我们’捅了马蜂窝，殿下。”卡林纠正道，“别忘了，今天的事情我可是打着你的旗号干的，现在他们看我就像是在看一条你养的疯狗。我要是被一棍子打死了，下一个可就轮到您了。”
凯纳斯笑了，不过这一回他的笑容要显得真诚得多。
“所以，你怕了？我的疯狗子爵阁下？”
“怕？我当然怕，怕得要死！”卡林喝下半口白兰地，坦白地说，“我又不是我奶奶或者我爹那种战场上的疯子。我只想混吃等死，搂着美少女喝着小酒，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他摊了摊手，“现在看来是没有指望了。”
卡林前倾身体，微微正色说道：“不过我今天干的事情和你相比，那只能算得上是九牛一毛。你招惹的人可比我多了去了。”
“你还在想那场刺杀的事情？”凯纳斯在书架上寻找着自己的心仪书目，似乎在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你知道有把剑悬在你的头顶上，可你不知道它什么会掉下来。我要是你的话，我绝对睡不着觉。”
“反正睁着眼睛等天亮，剑也还在那里，不如先睡觉怎么样？”凯纳斯来到卡林的面前，为他斟了半杯白兰地。
“如果我也有你这么大的心脏就好了。”卡林叹了口气，把杯中的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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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场演习之后，帝都的权力中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卡林·冯·瓦勒利乌斯在“霍尔海姆的英雄”之外，还获得了“皇太子的鹰犬”这一称号。
贵族的沙龙里，窃窃私语连绵不绝。有人唾骂他背弃了自己的阶级；有人担忧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会波及到自己；有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年轻子爵的价值；而更多人则是幸灾乐祸地作壁上观，等待着他引火烧身的一天。
保守派贵族们尤其感到愤怒和不安，卡林对皇家近卫兵团的大换血，无异于在他们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近卫兵团一直是他们向权力中心进行渗透的楔子，如今却统统被连根拔起，换上了一群和旧贵族毫无瓜葛的泥腿子。
再蠢的旧贵族都能意识到，这是在逐步瓦解他们的权力——
一时间，针对凯纳斯改革的阻力骤然增大。各种或明或暗的绊子、各个部门的阳奉阴违、以及言官在皇帝陛下耳畔的谗言，让改革逐渐变得举步维艰。
而卡林在这个时候能做的事情就很有限了，他可以挡得住明晃晃的刀子，却挡不住这些无形的侵扰。凯纳斯只能独自一人面对这些挑战。
阴谋也在此时此刻，开始悄悄地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