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卡带着他们坐着货运电梯,一路向下,进入了“阴沟区”的最底层。
空气变得灼热且潮湿。
当电梯门打开时,一股震耳欲聋的狂热噪音扑面而来。
这里是一个由废弃的反应堆舱室改造而成的“竞技场”。上千个下班的工人、黑帮分子和流浪汉,正挤在锈迹斑斑的看台上,疯狂地嘶吼着。
在场地的中央,一个简陋的、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八角笼里,两个男人正在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斗。
“欢迎来到‘深坑’。”盖卡张开双臂,仿佛在炫耀他的王国。
“……你要我做什么?”凯娜冷冷地问道。
“没什么,你刚刚怎么做的,现在怎么做就行,”盖卡大笑着,“只不过在这里,你要当着大家的面做。”
他指着笼子里的一个刚被打倒,口吐白沫的男人。
“我刚刚在那家伙身上押了五千马克,现在他是个废物了,我需要一个新的招牌。”
“不。”凯娜后退了一步,“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盖卡冷着脸说道,“小妞,昨天我的三个人被一个人打得七荤八素的,而那个人的动作刚好和你很像,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
卡林上前想要说些什么,但两旁的打手立刻把他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按照我的规矩,我现在就应该打断你的手脚,把你丢到熔炉里面去。”
“……”
“我知道,你们两个欠了格里斯的钱,对吧?”他凑近凯娜,低声说:“我现在是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为我打拳,我们帮你说个情,暂缓那些债务,至于赚到的钱三七分成;要么你现在就和你的那个姘头一起去熔炉里当苦命鸳鸯。”
“……我打。”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这才对嘛!”盖卡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晚菲斯克老大也会来看戏,可别让他失望!去,马上把装备换上!”
凯娜被两个女打手粗暴地推进了后台。
而卡林则被另一个打手拖到了看台的一个角落,像是作为人质一样被按在那里。
他眼睁睁地看着凯娜被推搡着,穿过污言秽语的人群,走向那个血腥的铁笼。她换上了一套破烂的、几乎遮不住身体的“角斗士”背心和短裤。卡林甚至都不敢想现在她的心中会是多么五味杂陈。
“我们的新挑战者!凯娜——!!!”
人群发出了疯狂的呐喊,而凯娜赤着脚,走进了那个浸透了鲜血的八角笼中。
而她的对手是一个比盖卡还要高大,满身伤疤的大汉。
曾经她是圣索兰帝国的皇储殿下,整个宇宙当中最为高贵的人之一,如今却要为了生计像个动物一样和他人厮打在一起。
铁笼的闸门“咣当”一声在凯娜的身后索斯。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如同山呼海啸,凯娜暴露在外的皮肤不由得泛起了鸡皮疙瘩。
“吼——!!!”
那个满身伤疤的大汉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向观众席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咆哮。
他的绰号是“屠夫”,是“深坑”的常胜将军。
“杀了她!”“撕碎她!”
污言秽语此起彼伏,凯娜只能尽可能无视这些东西。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屠夫”没有丝毫犹豫,向前猛踏两步,随后一只大手直接抓向凯娜的头部。
凯娜立刻俯下身子,随后向一旁跳开,紧接着立刻顺势贴近,一拳击打在“屠夫”的手臂关节处。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屠夫”的手臂一麻,他的攻势也就此被打断了。
而凯娜在得手之后迅速后撤,重新拉开了与“屠夫”之间的距离,摆出了标准的防御架势。
“这**在干什么?跳舞吗?”看台上响起了刺耳的嘲笑。
“屠夫”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有点意思。”他再次冲锋,这一次他不再擒抱,而是径直刺出一计直拳。
凯娜再次侧身闪避躲过这一下,随后找准机会还了“屠夫”一圈。
她就像是教科书里展示的那样,灵活地游走在对手的身边,寻找对手的破绽,随后伺机出击。她的每一次反击都精准地打在“屠夫”的关节、侧腹等不致命但能造成剧痛的位置,换做一般人早就躺在地上了。“屠夫”可是常年在八角笼里摸爬滚打的大汉,这种程度的拳脚攻击对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用这个!”
有人扔上台一把匕首,“深坑”的角斗没有规则,所有冷兵器都可以被端上来。
然而凯娜并没有捡起匕首。
“砰——”
凯娜的躲闪终于出现了些许迟滞,“屠夫”的一拳粗暴地擦过了她的肩膀。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列车撞到一样,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旁的铁丝网上。
“唔……”
剧痛让她几乎窒息,铁丝网上的倒刺划破了她的后背。
“凯娜!”卡林大喊着,然而身边的打手死死地按着他。
“哈哈哈哈!”“屠夫”没有给凯娜喘息的机会,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凯娜的头发,把她像是丢垃圾一样扔到了场地的中央。
凯娜的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眼前闪过一片金星。
“站起来,小妞!”“屠夫”一脚踢在凯娜的侧腹部。
凯娜紧咬牙关,试图撑起身体,然而却力不从心。
“屠夫”举起了他那铁锤一般的拳头,对准了凯娜的脸——
“停下!”
盖卡的声音突然响起,“屠夫”的拳头悬在半空中,他不满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老板。
她不是在保护凯娜,只是在保护自己的“新招牌”。
“行了,第一次就打成这样,算你有些本事,”盖卡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凯娜的额头,“把她带到医务室去,好好处理。”
——————
卡林在医务室里找到了凯娜,如果那个房间能叫做医务室的话。
凯娜蜷缩在床上,她身上换回了那件灰色的袍子,她依旧赤着脚,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她的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姑娘?”
“伊莲……”
“好的,伊莲,现在让我来吧。”
卡林轻轻捧起凯娜的脚踝,她的脚底满是被割破的伤口,他开始轻柔地给她上药。
“别碰我……”凯娜嘶哑地说,她想把脚缩回去。
卡林没有放手,他只是默默地处理完她脚上的伤,然后是她的手臂,她的脸颊。
凯娜的身体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屈辱和后怕。
她猛地抓住了卡林的手,就像在“蜂巢”旅馆的那个夜晚一样。但这一次,她不是抓着,而是死死地攥着,仿佛一松手卡林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卡林,”她把脸埋在他的手掌里,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我……我有点想要放弃了。”
卡林见过这女孩许多模样,她骄傲过、愤怒过、开心过、也故作坚强过。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颓废,消极的样子。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医务室的门就被粗暴地撞开了,两个打手闯了进来。
“那个叫凯娜的,准备一下,你马上要上场了。”
“什么?”卡林猛地站起来,“她才刚——”
“闭嘴,小白脸,”打手不耐烦地推开他,“盖卡说了,你今天人气不错,得趁热打铁,快点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