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我们失踪人口小洛璃吗？”
洛璃刚推开“亡者遗物”古董铺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个熟悉又带着讥诮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N夫人依旧穿着黑色旗袍，斜靠在柜台后，慢悠悠地擦着一个古董杯子。
“怎么，终于想通了，决定来店里打工，用身体偿还你那笔巨额债务了？”
“少废话，老女人。”洛璃拉开一张高脚凳一屁股坐下，“我今天来，是跟你做交易的。”
“交易？”N夫人放下了杯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哦？你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家伙，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跟我换？”
过去洛璃没少被这个女人敲竹杠，她当然知道N夫人说的好东西是什么。
洛璃从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一个加密相册，将屏幕转向N夫人。
“老规矩，我给货，你给情报。”
N夫人懒散的眼神在看到手机屏幕的瞬间，立刻带上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相册里，全是那个叫白夜的小鬼的生活照。
“这张，是上次去海边出游的泳装照……”洛璃像个经验老道的贩子，压低声音介绍着，“你看她被白小桃抱在怀里，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眼神躲躲闪闪，有意思吧？”
“这张是她吃冰淇淋，蹭了一脸奶油，被艾米当成小花猫一样抱着擦脸。”
“还有这张，她试图跟洛西洛争论某个观点，结果因为语速太慢，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洛西洛用三百字的理论给噎了回去，气的在沙发上打滚……”
洛璃早就腹诽这老女人莫非是萝莉控，难怪喜欢看自己卖萌，让自己捶背捏腿伺候。
N夫人看得津津有味，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嘴角上扬，像极了在欣赏自家猫咪萌照的铲屎官。
“就这些？”她咂了咂嘴，明显意犹未尽。
“当然不止。”洛璃的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今天的货，绝对劲爆。”
照片的背景，是公寓的阳台。
白夜正踮着脚，吃力地晾晒着一条还湿漉漉的床单。她那张总是板着的小脸上，写满了屈辱和愤怒，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这小鬼，这个月尿了三次床，”洛璃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这一次，被艾米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几条床单从她房间里掏了出来，还贴心地问她要不要帮忙洗……你瞧瞧她这臭脸，教科书级别的社死现场！”
洛璃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
“然后这个，是当时的珍贵影像记录。”
N夫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一把抢过洛璃的手机，将那张照片放大，仔细地端详着白夜脸上的表情。
“给我！开个价！”
“情报。”洛璃不慌不忙地从她手里抽回手机，将U盘也收了起来，“告诉我，关于白夜的一切。”
虽然和白夜住在一起这么久，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程度的信任，但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小鬼，洛璃始终还是耿耿于怀。她太神秘了，全身都是谜团。
N夫人重新倚回柜台，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洛璃拿U盘的手。
“你想要知道的太多了。小家伙，好奇心会害死猫。有些事，知道的越清楚，陷的就越深，到时候可就身不由己了。”
“我想知道，白夜到底是谁。”洛璃的语气很坚定。
N夫人瞥了洛璃一眼，话锋一转，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父亲他以前是不是经常跟你提起一个叫‘白凌’的人？”
洛璃愣了一下。
她的父亲曾是上一代十二龙骑中的一员，明明还在壮年，却早早地退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洛璃一直以为是十五年前那场战争留下的创伤所致。在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父亲的故事显得那么模糊不清。
而“白凌”这个名字，父亲只在喝醉时提起过几次，每次都带着复杂的感情。
“就你这半吊子水平，你白凌叔叔能把你吊起来打！”
“那家伙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不如他……”
母亲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变得沉默，眼神里带着一种洛璃看不懂的悲伤。
“我一直以为，白凌叔叔，是父亲的战友，在圣战中牺牲了。”洛璃喃喃道。
“战友？呵呵。”N夫人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也算是吧。一个总是在前面冲锋陷阵，一个总在后面一边抱怨一边收拾烂摊子。”
洛璃又想到了，不仅仅是父亲，她那位名义上的师父，那个实力强大到变态却总是不着调的老萝莉控，也曾用混杂着敬畏与惋惜的语气，提起过“白凌”这个名字。
“白凌那家伙，才是真正的天才。他的战斗方式，不拘泥于任何形式，圣光和暗影在他手里，都能玩出花来。可惜啊，英年早逝。”
N夫人说完，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虽然不想承认，提起他，就不能不提他那个同样惊才绝艳的妻子。那个女人和他在战争中做出的贡献和牺牲，是你们这些和平年代的小鬼无法想象的。”
白凌夫妇……牺牲……
她猛地抬起头盯着N夫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那个小鬼，她似乎懂得如何使用圣光，对圣女的事情也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她还总是用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老成口吻说话，人小鬼大……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之前自己给她治疗时，她曾短暂地恢复成一个成熟大美人的模样！！
“等等！！”洛璃激动地一拍柜台，“你的意思是，白夜她……是白凌的妻子！上一代的战争英雄，因为受到了吸血鬼的诅咒，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小孩子的样子？”
N夫人看着洛璃那一脸“我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激动表情，露出了一个无语的神情，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懒得解释。
“你就暂时这么理解好了。U盘和照片留下。”
洛璃微微翘着嘴，虽然觉得老女人肯定还瞒着什么，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把U盘和照片交了出去。这次的素材可不一般，下次上哪再找这种好料啊？
要不自己主动搞点事捉弄那个小鬼？
虽然知道了白夜可能是自己的长辈，但是不知为何她莫名地生不起敬意，一想到那小鬼还是恨地牙痒痒。
她转身正要离开，N夫人却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
洛璃回头，只见N夫人的神情变得有些认真，不再是刚才那副懒散的样子。
“你离开教会多长时间了？”
“大概三个月吧，干嘛？”洛璃警惕地看着她。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N夫人靠在柜台上说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最低限度地使用‘洛璃’这个形态？”
“那又怎样？”
“失衡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积攒，它会失控的哦，迟早有一天，会报复性地爆发出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的多了。”
“可是我在教会经常都是不得已才用洛修的样子出现，最多的一次长达一年呢，不也从来没出过事？”
“难道你天真地觉得，洛璃和洛修的力量，是一个量级的吗？”
这句话倒真的把洛璃问住了。这点她心里很清楚，如果用滔滔不绝的大江来形容洛璃体内的元素之力，洛修体内那点力量大概只能算潺潺的流水。
N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所以我劝你，早点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你可能就变不回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可以找女朋友的‘洛修’了，连回去你那个咸鱼窝都成问题……当然，我随时欢迎可爱的洛璃来店里打工。我不太喜欢咸鱼小子，又臭又硬还榨不出价值，不过咸鱼丫头嘛，起码可以做个漂亮的看板娘，不是吗？”
真的假的？
洛璃有些慌了。
说实话她不是没感觉到不对劲。上次在洛修形态下，他居然下意识用圣女模式祈祷和说话。虽然用开玩笑的理由搪塞过去了，但洛西洛那家伙看变态一样的眼神到现在还让她浑身不自在。
还有最近，体内的圣光确实越来越躁动，今天变回洛璃的时候，心里居然隐隐有些期待和安心，这可不是好兆头。
“三个月，快到极限了哦。而且啊，”N夫人补充道，“劝你早点坦白。你不觉得你这样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吗？尤其是小桃，她把你当成最好的闺蜜，又对洛修毫无保留。而你却对她隐瞒着最大的秘密，想尽办法遮掩搪塞，亏你还自认为自己是个男人。”
“可是……”洛璃的声音弱了下去，“如果她们知道了，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我了。她们会把我当成怪物，或者骗子……”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们并不会像你想象中那么在意？”
N夫人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小家伙。”
“爱你的，不会因为你是什么样子就离开。不爱你的，你就算完美无缺，也留不住。自己想清楚吧，别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