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空间逼仄而黑暗,混合着樟脑丸和旧衣物的味道,因为变得敏锐的嗅觉,这气息几乎让林佑(林柚)窒息。门外的动静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佑哥哥?不在家吗?”唐晓晓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又按了几下门铃。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停止了,苏静大概是挂断了电话。但紧接着,林柚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金属与锁孔摩擦的声音!他的猫耳瞬间竖得像雷达一样直——是钥匙声!苏静有他家的备用钥匙!当初分手时,他忘了要回来,或者说,没敢开口要!
完了!这下连装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林佑混乱的大脑。与其被当场抓获,变成一个无法解释的怪物,不如……主动创造一个看似合理(虽然同样离谱)的身份?
“咔哒。”门锁被拧开的声音清晰可闻。
没有时间犹豫了!林佑用尽平生最快的反应速度,在被推开衣柜门的前一秒,用那副软糯的嗓子,压低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被惊扰的不满,朝着衣柜门外喊道:
“谁呀……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显然,开门进来的人(很可能是苏静)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少女声音惊住了。
成功了第一步!对方没有立刻冲进来!林佑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信息差和对方瞬间的惊愕,编织一个能暂时蒙混过关的谎言!
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曾经看过的动漫里任性猫娘的语气,继续嘟囔,同时轻轻推开了衣柜门,只露出一个小缝,确保对方只能看到他一小部分身影和那双在黑暗中可能微微发光的猫眼:
“是林佑哥的朋友吗?他出门买东西去了,让我再睡会儿……你们进来能不能小点声?”
这时,另一个身影也挤了进来,是唐晓晓。“苏静姐?你怎么有钥匙?咦?刚才是谁在说话?”她好奇地探着头。
林佑透过门缝,看到苏静站在卧室门口,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此刻,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凤眼里,写满了震惊和审视。她显然听到了林柚的话,目光如炬地钉在衣柜门上。
而唐晓晓,穿着可爱的背带裙,扎着双马尾,手里还真拎着一个精致的甜品盒,正眨巴着大眼睛,试图看清衣柜里的情况。
“你是谁?”苏静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为什么在林佑的衣柜里?”
林佑(林柚)心里叫苦不迭,但戏必须演下去。他故意让声音带着点被吵醒的起床气和小动物的戒备:“我是林柚(Yòu)!是林佑哥的远房表妹!从老家过来玩几天的!”
“表妹?”苏静眉头微蹙,她从未听林佑提起过有什么远房表妹,还是……长得这么奇特的表妹?那双耳朵和尾巴,太逼真了,是COSPLAY吗?
唐晓晓却一下子兴奋起来:“哇!表妹?佑哥哥从来没说过他有个这么可爱的表妹!你的耳朵和尾巴好逼真啊!是什么新出的高科技产品吗?”她说着就想凑过来摸。
林柚吓得往后一缩,差点从一堆衣服里滚出来。他赶紧稳住身形,强作镇定:“是、是啊!是最新的体感设备,很贵的!别乱摸!”他赶紧把话题引开,“林佑哥说大概半小时就回来,你们……要不在客厅等他一下?”
他现在必须把这两个“不速之客”支开,给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躲在衣柜里说话太被动了。
苏静没有动,她上下打量着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警惕猫眼的“林柚”,眼神里的怀疑丝毫没有减少。一个从未听说过的表妹,躲在表哥的衣柜里,还有着如此以假乱真的猫耳猫尾?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
“表妹?”苏静向前走了一步,强大的气场让衣柜里的林柚尾巴毛都炸了起来,“林佑的亲戚我基本都见过,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你?而且,就算是表妹,为什么要睡在衣柜里?”
致命一击!林佑心里哀嚎,苏静果然不好糊弄!他脑子飞快旋转,几乎能听到CPU烧焦的声音。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或者说,足够狗血)的解释。
“因、因为……”林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窘迫,“因为我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滚下来了……地上又凉,我就……我就迷迷糊糊爬进衣柜里睡了……不行吗?”他越说声音越小,配上那副精致又带着点懵懂的脸庞,竟然有种诡异的说服力。
“噗——”唐晓晓先笑出了声,“哈哈哈,从床上滚下来睡到衣柜里?柚柚你好可爱啊!”
苏静嘴角也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这个理由过于奇葩,反而让人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其实是林佑早上挣扎时弄乱的),又看了看只敢露出眼睛的“表妹”,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虑。也许……真的是个比较古怪的亲戚家孩子?
“好吧,”苏静终于松口,退后了一步,“我们先去客厅等。你……整理一下再出来。”她刻意在“整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还是觉得这“表妹”行为诡异。
看着苏静和还在好奇张望的唐晓晓转身走向客厅,林佑(林柚)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第一关,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
他轻轻关上衣柜门,在黑暗中快速思考下一步对策。当务之急有三:
1. 找衣服! 他原来那些宽大的T恤短裤肯定不能穿了,必须找到能符合他现在“少女”身份且能遮住尾巴的衣物。他记得衣柜角落里好像有以前买大了准备退货的连帽卫衣和一条比较宽松的运动裤?
2. 处理尾巴! 尾巴是最容易穿帮的!塞进裤子里?不行,动作太明显。也许……可以把尾巴顺着脊柱往下放,用稍长的卫衣下摆盖住?走路时小心一点?
3. 统一口径! 必须尽快想好一个完整的“林柚”的身份背景,应对接下来的盘问。老家在哪?为什么来?和林佑关系如何?等等。
时间紧迫,林佑开始在黑暗的衣柜里摸索。他幸运地找到了那件灰色的oversize卫衣和一条深色运动裤。穿戴过程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特别是如何安置那条多出来的、异常敏感的尾巴,让他费了好大劲,最终勉强用卫衣下摆罩住,走路时只能夹紧双腿,姿势别扭地慢慢移动。
大约十分钟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苏静和唐晓晓同时抬头,看向从卧室里挪出来的“少女”。
此时的“林柚”已经换上了宽大的卫衣和运动裤,银色的长发有些毛躁地披散着,头顶的猫耳似乎因为紧张而微微耷拉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她们,双手不安地抓着衣角。宽大的衣物衬得她身形更加纤细娇小,加上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倒是很有几分离家投奔亲戚的羞涩少女模样。
如果不是那对实在无法忽略的猫耳,以及她走路时那种微妙的、似乎极力在控制着什么的僵硬感,苏静几乎都要相信了七八分。
“柚……柚柚是吧?”唐晓晓热情地招呼,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空位,“快来坐呀!别站着!我是你晓晓姐,是林佑哥哥的好朋友!”
林柚(内心:晓晓姐?!我比你大好不好!)努力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用细若蚊蚱的声音应道:“晓晓姐好……”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以一种极其缓慢、生怕惊动什么的速度,挪到沙发最远的角落,轻轻地、只坐了半个屁股下来。天知道他多么努力才控制住尾巴没有因为紧张而扫来扫去。
苏静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洞察力惊人的眼睛,静静地、仔细地打量着“林柚”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她的目光尤其在“林柚”的头顶和臀部位置停留了片刻。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只有唐晓晓还在热情地试图活跃气氛,拿出提拉米苏:“柚柚你尝尝,我特意为你哥哥做的,哦不,现在你也尝尝!”
林柚如坐针毡,只能硬着头皮应付。他现在是“林柚”,一个来自远方的、有点怕生的、带着奇怪COS装备的表妹。他必须演下去,直到……直到他能想出办法变回去,或者直到真正的“林佑”能“回来”。
然而,苏静显然不打算让这种诡异的平静持续太久。她端起桌上原本给林佑准备的冷水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目光锐利地看向缩在角落的“林柚”,红唇轻启,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那么,林柚表妹,”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能详细说说,你哥哥——林佑,他到底去哪里‘买东西’了?以及,你头上这对……‘高科技’耳朵,是什么牌子的?看起来,真是惟妙惟肖。”
林佑(林柚)的猫耳猛地一抖,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