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像一片沉重的乌云，笼罩在高二（三）班的上空。当班主任念到“林柚”的名字，并报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分数时，林佑（林柚）感觉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他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课桌洞里，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让一个脱离高中知识七八年、而且脑子似乎还越来越“猫化”的社畜去考高中的试，结果可想而知——但当真切地看到那个刺眼的分数和排名时，巨大的挫败感还是将他淹没了。
这不仅仅是成绩差的问题，更是一种对自身能力的否定。他曾经也是个凭实力考上不错大学的“别人家的孩子”，如今却沦落到班级垫底，这种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下课铃一响，林佑就想溜走，却被孙薇一把拉住。
“喂！林柚！别跑！”孙薇叉着腰，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考砸了吧？我就知道！你上课老是走神，作业也写得马马虎虎的！”
林佑羞愧得无地自容，猫耳在发丝下不安地抖动（幸好收敛着），尾巴根一阵发痒。他小声辩解：“我……我基础不太好……”
“基础不好就更要努力呀！”孙薇不由分说，把自己的成绩单拍在林佑面前，上面是漂亮的分数和靠前的排名，“看！姐带你飞！从今天起，放学后我给你补习！包你下次考试前进十名！”
“啊？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林佑慌忙摆手。他放学后还要去学生会接受夏芷的“酷刑”呢！
“有什么麻烦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孙薇说得理直气壮，她转头看向旁边安静收拾书包的周晴，“周晴，你也来帮忙！你理科好，负责数学和物理！”
周晴推了推眼镜，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面对两人不容拒绝的热情，林佑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则是更深的愧疚。他何德何能，顶着虚假的身份，享受着她们真诚的友谊和帮助？
于是，林佑的高中生活开启了地狱模式。白天要应付繁重的课程和夏芷的“特别关照”，放学后还要被孙薇和周晴“押送”到图书馆或者空教室进行魔鬼补习。
补习的过程，对林佑来说简直是另一种酷刑。
“林柚！这个公式我讲第三遍了！你怎么又忘了？！”孙薇拿着圆珠笔，恨铁不成钢地敲着练习本。
“林柚，受力分析要画清楚，这个摩擦力方向错了。”周晴指着他的草图，声音温和但语气坚定。
“林柚，这个古文默写你错了一半！你以前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林佑抱着脑袋，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那些曾经或许熟悉的知识点，现在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他的思维总是容易发散，看着数学公式会联想到奇怪的图案，读着古文会脑补出离奇的故事，注意力难以长时间集中。孙薇和周晴讲得口干舌燥，他却听得云里雾里，那双湛蓝色的猫眼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
“我……我可能真的不是学习的料……”林佑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尾巴在裙子下沮丧地扫来扫去（幸好有桌子挡着）。
“胡说！”孙薇一把将他拎起来，“你就是方法不对！还有，不够自信！你看你这张脸，长得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好！”她说着，还伸手捏了捏林佑手感极佳的脸颊。
林佑：“……” 这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虽然过程痛苦，但孙薇有种神奇的魔力。她不会像夏芷那样用冷气压逼人，也不会像唐晓晓那样用甜腻包裹目的，她的督促是直来直去的，带着点小暴躁，却又充满了不放弃的韧劲。当她发现林佑对死记硬背深恶痛绝时，会想办法编一些稀奇古怪的口诀或者画一些灵魂示意图来帮助记忆；当林佑因为屡屡犯错而沮丧时，她会用力拍他的后背（差点把他拍出内伤）大声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再来！”。
周晴则像一股清泉，耐心细致，总能发现林佑知识链条中断裂的地方，然后一点点帮他补上。她会默默地把重点整理成清晰的笔记塞给林佑，会在他解出一道难题时，露出一个浅浅的、鼓励的微笑。
在这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攻势下，林佑竟然……慢慢找到了一点感觉。或许是被逼到绝境后的触底反弹，或许是“猫脑”在特定刺激下也能开点窍，他发现自己虽然记忆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大不如前，但对图像和联想记忆似乎比以前更敏感了。孙薇那些鬼畜的口诀和图画，意外地对他很有效。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并肩作战、互相吐槽（主要是孙薇吐槽他）的过程中，林佑对“林柚”这个身份的代入感，不知不觉又加深了一层。他开始习惯和孙薇、周晴一起讨论题目，习惯在课间分享零食，习惯周末被孙薇拉着去尝试学校门口新开的小吃摊。
这种简单、纯粹的校园友谊，像温暖的阳光，一点点融化着他因为身份秘密和复杂处境而冰封的内心。他发现自己偶尔会忘记烦恼，真心地因为解出一道难题而开心，因为孙薇讲的一个冷笑话而笑出声。他甚至开始期待每天的补习时光，尽管过程依旧痛苦，但结束后三个人一起去吃关东煮的轻松时刻，却成了他灰暗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就在林佑挣扎于学海，并逐渐被友情温暖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另外两条战线也在悄然推进。
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包厢里，苏静和唐晓晓相对而坐。气氛不像上次在餐厅那般剑拔弩张，但依旧透着疏离和谨慎。她们面前摊开着一些打印出来的资料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是我通过一些渠道，能查到的林佑最近三个月所有的网络浏览记录、购物记录和通讯记录（除加密部分外）。”苏静将一份文件推向唐晓晓，语气冷静，“没有发现明显异常。他的人际关系简单，消费习惯稳定，没有接触过任何可疑的组织或个人。”
唐晓晓快速翻阅着，眉头紧锁：“线下呢？他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接触过什么……非常规的东西？”
“他公寓附近的所有监控我都调阅了，行为轨迹正常。唯一特别的是，大约在变异前一周，他去过一次城西的旧货市场，但据调查只是买了几本旧漫画书。”苏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怀疑，问题可能出在更隐蔽的地方，比如……深层网络，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领域。”
唐晓晓放下文件，眼神锐利：“我这边也没有突破性进展。我排查了他可能接触的所有化学制剂和生物样本来源，包括我家实验室的库存记录，没有发现缺失或异常使用。除非……对方的技术水平远超现有认知，或者，使用了某种非科学的……‘力量’。”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们都是极其聪明且拥有一定资源的女性，但当对手可能是超越常理的存在时，常规的调查手段显得如此无力。
“那个学生会长，夏芷。”苏静忽然开口，“我查过她的背景，擎天集团的千金，履历完美得不像话。但她出现在林佑……不，是林柚身边的时机，太巧了。”
唐晓晓眼神一凝：“你怀疑她？”
“怀疑一切。”苏静淡淡道，“尤其是这种看似完美无瑕、却又主动接近‘目标’的人。我已经安排人进一步深入调查她的社会关系和……可能的特殊兴趣了。”
唐晓晓点了点头：“我会继续从生物技术的非常规领域入手，看看有没有什么前沿的、未公开的研究可能与此有关。”她顿了顿，看向苏静，语气复杂，“虽然不想承认，但现阶段，合作比竞争更有效率。”
苏静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找到真相，把他……把她变回来，是第一要务。至于之后……”
她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那未竟之意——等到林佑恢复原状，她们之间的战争才会真正开始。
此刻，正在图书馆里被一道三角函数题难得抓耳挠腮的林佑，完全不知道两位“债主”已经暂时联手，为了寻找拯救他的方法而在暗中努力。他只觉得鼻子有点痒，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阿嚏！谁在想我？”他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
“少废话！快做题！肯定是公式之神在谴责你的愚钝！”孙薇在一旁虎视眈眈。
林佑缩了缩脖子，任命般地重新埋首于题海之中。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剩下眼前的习题、身边的友人，以及……学生会里那座无法逾越的冰山。而更大的风暴，还在遥远的黑暗中酝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