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北城老城区。
“水温凉不凉？”
沐浴室里，林妙歌从脸盆里舀了一股温水，浇灌在苏明浩头上，轻笑着问道。
“不凉，不过妙歌你真没必要这样啊，我左手是能动的呀，你不要真的搞得我跟残废的一样好不好？”
苏明浩苦笑着摇摇头，声音颇有一些无奈。
今天是他待在林妙歌家里的第四天，不出先前所意料，他在林妙歌家里他被照顾的很好。
以至于太受照顾了，他都有些不习惯。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敢信，每天洗脚，乃至于擦身体都是面色平静的林妙歌给他洗的。
每次干这些照顾的事她都会说：
“你心里不用有负担，把伤养好就算是回报我了，刚好这也显得我这个保姆比较称职不是吗？”
甚至于苏明浩上厕所的时候，不习惯左手不小心淋了一点。
林妙歌都会不动声色的说今天要不要洗衣服，然后就那样不恼不躁的洗了。
这四天里除了每天照顾苏明浩，林妙歌每天还会回归日常的兼职。
只不过她比往常要更加忙碌，更加辛苦了一些。
这些天里，林妙歌除了做饭，照顾苏明浩，做完一切就是出去兼职。
尽管苏明浩说了很多次会增加工资，可林妙歌总是觉得这像是施舍。
说是感觉自己德不配位，就是怎么说都不要。
“妙歌……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久久未曾得到回应，苏明浩面色略带沉重的再次出声。
“听到了……没……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次，苏明浩声音刚刚落下，在他背后俏脸扭曲，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痛苦的林妙歌艰难地闷哼出声。
几乎是听到这沉重闷哼声的瞬间，苏明浩脸色骤变，迅速抬头转过身看向背后满脸痛苦的林妙歌。
目光相对，林妙歌眉头紧蹙勉强笑着，拿着手上的毛巾提醒起苏明浩。
“还……还没洗完呢，头……头上的水滴到衣服上了，擦擦头。”
“四天里，这是我第六次，看到你这么痛苦，不管你怎么说，这病不能拖了，一天也不行！”
目光紧盯着林妙歌痛苦的脸庞，苏明浩面色凝重，急促的声音里不带着任何妥协。
从他到家的第一天里，便在半夜听到了林妙歌忍痛的闷哼声。
自第三次起，他便实在忍不住的冲出去质问了林妙歌，为什么现在不去治病。
没曾想她沉默片刻，却只是说忘了吃药了，然后过个十分钟不到就没有再出现那个疼痛的症状。
只是从那一刻起，他便记住了这件事，想着这几天必须找个时间郑重其事的说说这个事。
“可如果我现在不照顾你，谁又能照顾你？”林妙歌加思索道。
“很简单，请个保姆。”
“可……你要请保姆，那我又算什么。”林妙歌语气带了一抹委屈。
苏明浩停顿一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脸上凝重顿时化为了心疼。
“唉，我知道你很要强，不肯接受寄人篱下的感觉，可这要分时候，你的病一点都不能拖！”
“可如果现在我不照顾你，至少保姆的这份钱我拿不到了。”
林妙歌脸上痛苦稍微缓解了一下，弱弱的提了一嘴。
几乎是林妙歌提到钱的瞬间，苏明浩脾气炸了起来。
“你疯了吗！钱钱钱，你张口闭口就是钱，每天疼成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又犟又傻的林妙歌，真的是他先前看到的女神吗？
这个时候的林妙歌简直又蠢又倔，像一只驴，不肯拿高工资，又还不让他请保姆。
每天还疼的这么狠，而且明知道这病不能拖，还傻乎乎的搁这拖，简直傻到不能再傻了。
看着被自己气的快要发疯的苏明浩，林妙歌抿着嘴满脸苦涩笑容。
“钱很重要，至少现在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往后也是同样如此。”
胸前剧烈起伏间，被气到几乎要发疯的苏明浩默默攥紧左手。
随后猛地伸出左手按着林妙歌的头，与他的头相挨在一起，努力让她正视着自己。
“第一，我不缺钱！第二，你治好了病，等毕业后再赚钱也不迟！”
心脏陷入狂跳，极力保持自身平静的林妙歌，默默说出了她早已想到的问题，脸上担忧仍是不减。
“可……如果要考研，我就没时间去赚钱了。”
“那就不考了，你当我秘书，我养你！”苏明浩松开她不假思索道。
林妙歌愣了一下，拿着手上的毛巾给苏明浩擦了擦头，随即苦笑出声道：“可……我想考，律师行业学业很重要。”
外人的帮助虽然很重要，可林妙歌更加清楚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本事。
如果德不配位，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挤下去，至少在这个以硬实力为尊的社会是这样呈现的。
苏明浩听完久久未曾回答，只是呼吸的声音愈发沉闷急促。
许久他终于神色凝重地紧盯着林妙歌，严肃的声音里带着刻不容缓的命令。
“不管怎样，你的病必须得治，想想你周围有能够当保姆的人吗？我出钱一个月六千五！”
“六千五工资其实很高了，但是我周围有一个人需要这笔钱，她可以照顾我们的，她人很好。”
听到这，林妙歌刚张口本想再说些什么，随后便有些心虚的看着苏明浩。
“你都说好了，那我倒是挺好奇，明天去看看吧。”
“重新洗一下头吧，头还没洗干净呢”
林妙歌重新在洗脸池里放了一些热水，随后勉强笑道。
“我发现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傻。”
苏明浩目光停留在林妙歌，已然恢复正常的绝美脸庞，眼神里满是无奈。
林妙歌愣愣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望着他吞了吞口水，下一秒却忽然满是苦笑的声音带着些许感慨。
“其实并不是我傻不傻的问题，而是我……”
“你是在坚守着自身的自尊是吧。”
苏明浩叹了一口气，随后打断了林妙歌的声音。
“哼哼。”
林妙歌没有说话，就那样高兴的哼了两声。
“妙歌，你觉得救命之恩有多重要？”
洗好头后，苏明浩想了想，随后提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问题。
“很重要了，毕竟一个人如果没有命那什么都算是没有用。”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不还钱了，行不行。”
“不行，这是我的原则的问题。”
不出意外，林妙歌的回应仍是如此。
“聊聊以后的事吧，你觉得以你的能力，以后一个月一万五怎么样。”
“工资挺高的，我上网上查了一下律师的实习工资很低的，还是太高了总感觉不太好。”
林妙歌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苏明浩轻轻笑着，脸上笑容格外温柔。
“可我招的是女秘书，而且以后的工作应该会很多的，你值这个钱。”
“后面再看吧。”
“你在别人面前，也会这么诚实吗，”
林妙歌愣了一下轻声笑道：
“我不傻啊，就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吧。至少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骗你。”
“所以不管你怎么说，这个一万五是基础。正如你所说的，如果没有了命什么都不重要了。”
苏明浩伸出左手，缓缓将林妙歌的额头与自己的额头碰在一起。
再次说话时，他略有深意的盯着林妙歌，脸上笑容格外真挚。
“所以救命之恩，重如山，我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你。”
“嗯。”
看着苏明浩那张略显清冷的帅气脸庞，心脏狂跳的林妙歌轻轻点头。
一声乖巧的“嗯”声落下，她躲着苏明浩的俏脸，忽然闪过一抹羞涩。
她总感觉现在的自己，真的好像言情小说里，被霸道总裁强制壁咚的绝美女主。
至少她是美女，苏明浩是帅哥这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嗯……非要说有一点不同的话，那就是她眼前的帅哥……头有点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