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苏明浩…别走…我能……我能照顾好你的…我什么都可以学的……”
后半夜,林妙歌的体温终于开始缓慢下降。她不安地动了动,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梦魇,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畏惧的声音充满了无助与慌乱。
“不走!我不走!”苏明浩立刻握紧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一遍遍坚定地重复,“我在这里,妙歌,我不会走。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我离不开你。你很好,非常好…”
他的安抚似乎起了作用,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再次变得平稳,只是那只被他握着的手,下意识地回握住了他的手指,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依赖。
这一细微的回应,像一股暖流注入苏明浩冰冷的心田,让他更加坚定了守护的决心。
天快蒙蒙亮时,林妙歌的烧基本退了。她疲惫地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迷茫,适应着周围的环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陌生的天花板,然后是手上冰凉的输液管。她微微侧头,看到了趴在床边、握着她手睡着了的苏明浩。
他看起来极其疲惫,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头发有些凌乱,完全不复平日里的光鲜。
可就是这样的他,让她心头猛地一酸,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昨夜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回笼:他焦急的拍门声、他温暖的怀抱、他一遍遍说着“不走”的承诺、还有他低声的那些安慰和肯定……
她不敢动,怕惊醒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沉睡的侧脸。
这一刻,什么自卑、什么差距、什么夏安安,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小小的病房之外。只有他,只有他守在这里,像一座只为守卫她的沉默山峰。
似乎感受到林妙歌的注视,苏明浩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对上她清澈却带着病弱和询问的目光,他几乎是瞬间清醒,坐直身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紧张:“妙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一连串的问题暴露了他的担忧。他立刻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着她坐起来一点,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林妙歌小口啜饮着温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意识也彻底清醒。
她看着近在咫尺、满脸关切的苏明浩,想起自己醉酒后的失态和那些羞于启齿的心里话,脸颊微微泛红,垂下了眼帘,满是愧疚的致歉声细若蚊呐。
“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我没事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还有…昨晚…我说了很多胡话…你别在意。”
“那不是胡话。”苏明浩放下水杯,重新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温柔。
“那是你的心里话。妙歌,我很高兴…也很心疼。高兴的是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心疼的是你把这些委屈藏了那么久。”
林妙歌诧异地抬眼看他。
“你说你自卑,觉得自己普通,比不上别人。可在我眼里,你是捡到我的宝藏女神。”苏明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你救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有没有回报,就倾尽所有,甚至知道我可能是一个“杀人凶手时”,还因为我是一条生命就那样傻乎乎的救我。”
“这份纯粹的善良和勇气,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多少钱都买不到。”
“你照顾失忆的我,那么耐心,那么温柔,在康复中心一遍遍陪我练习,在我撞得狼狈时不是嘲笑而是鼓励。你的笑容,是我在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你那么坚强,明明自己过得那么辛苦,却从不抱怨,还在努力生活。你说在我面前你像不识字的家庭妇女?”苏明浩摇摇头,眼中满是心疼和敬佩。
“不,你比任何人都懂得生活的重量,你不愿意依靠我的羽翼,觉得只有用自己的双手,在泥泞里撑起一片天才会是最安稳的,这份不迷失自己的坚韧,让我自愧不如。”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珍视。
“妙歌,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外表,不是因为感激,而是因为你是林妙歌,独一无二的林妙歌。
“你的傻,你的好,你的脆弱和坚强,我都喜欢。失忆让我忘记了很多事,但遇见你、被你救起、和你相处的每一天,都清晰地刻在我现在的记忆里,无比鲜活。这份感情,是真的。”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林妙歌耳边炸响。她怔怔地看着苏明浩,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和认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惊喜、难以置信、巨大的感动,还有一丝惶恐瞬间淹没了她。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
“我…我…”她张了张嘴,却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巨大的幸福感和深埋的自卑感在激烈交战。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推开门的夏安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身精致的衣裙,外面随意披了件外套,头发有些凌乱,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优雅从容。
她目光先是落在病床上虚弱的林妙歌身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直愣愣的盯住苏明浩握着林妙歌的那只手,虚弱的眼神满是无力与惊恐。
她的身后,跟着那个黄头发的保镖,依旧是那副冷硬的表情,像一道沉默的阴影。
“苏哥哥……”像是一整晚都没睡好,夏安安眼神无比疲惫,虚弱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一整晚……你就是在这里……握着她的手,对她诉衷肠吗?!”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刚刚升起的温情和告白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无情撕碎。
苏明浩下意识地握紧了林妙歌的手,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保护。
他站起身,挡在林妙歌的病床前,迎向夏安安娇软无力的目光,眼神复杂却不再犹豫:“安安……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