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慾 阿斯莫太:神明祝福的神子

作者:MimiWei 更新时间:2025/10/24 17:42:33 字数:3075

阿斯莫太生來就會被看見 他走進房間的時候 光跟著他移動 他的名字在酒吧在舞台在鏡子間低語 每當有人把眼睛落在他身上 他就知道自己還活著

他學會表演 學會把空白裝成微笑 鏡子教他如何把臉當作商品 用不同的角度賣出不同的故事 他成了舞者 成了模特 成了那種在光裡可以被交換的存在 每一次被凝視 他心裡就補上一塊缺口 舞台讓他飽滿 燈光讓他發光 觀眾的呼吸像海潮一樣推著他前進 他以為自己掌握了某種魔法 只要他轉身 只要他抬手 視線就會匯成河流在他腳邊流淌

他渴求這些視線比渴求食物還深 他記得第一次被哭泣的女人抱住 那個擁抱像鹽 一直滲入他的皮膚

他記得攝影師在他耳邊說 你看向鏡頭那一瞬 一切都屬於你 他學會了如何把眼神折成刀片 讓愛慕變成需要 讓需要變成供給

日子像鏡面被擦拭一遍又一遍 每個人都想看見那個最亮的他 他把自己修剪成一件精緻的外衣 把痛苦和沉默縫進領口 只在燈下展露完美

可是光是短暫的 燈會搬走 相機會換人 舞台會關燈

一個又一個新臉孔取代舊眸子 讚嘆的詞變成習慣的回音

阿斯莫太開始感覺到空白在身後擴散 他要更多的眼睛更多的確證 於是他學會了討好 不只是用身體 還用承諾與笑話與謊言 他允諾愛 他允諾永遠的注視 他對每一雙眼睛都灑上甜蜜的鹽 他以為這樣就能把所有的愛都收藏在胸口 不再餓 有一天 有個新的製片人來到城裡

他帶著一台鏡頭和一張名片 說 他要拍一部關於慾望的短片 阿斯莫太答應了 因為鏡頭就是鏡子 而鏡子就是呼吸

拍片的日子像蜜一樣流動 鏡頭貼近他的皮膚 近到可以看見毛孔裡的灰塵 導演說 再靠近一點 再露出那個不安的笑

他演得真誠 觀眾哭了 製片人笑了 投資人點頭

片子播出之後 他變得更可見了 更多的人來看他 更多的人想把他擁入懷中 手機螢幕上有他的臉 白天黑夜都有人模仿他的姿勢 他開始相信 一切的注視都會把他填滿 可是注視有重量 它會把一個人壓實

那重量像一張看不見的網 緩緩收緊 有人開始要求更多 更赤裸的曝光 更私密的承諾 他說 好 我會給你 好 我會為你演好每一場戲

他把私人生活都當作演出 朋友的悄悄話成為台詞 連睡眠也被安排成場景 他不再分得清 哪一個吻是真的 哪一個是鏡頭要求的道具 他的心像玻璃 被反復觸摸到裂痕 漸漸成為碎片的集合

一次深夜的表演 給了一個人太多的承諾 那人來到他的房間 眼裡裝著海浪和空洞 同時要求擁有與被擁有 阿斯莫太答應了 因為同情與恐懼在他胸裡混成一股黏稠的醬 他說 我會是你的 我會為你忘記舞台 我會只為你關燈

第二天 鏡頭不停在問 他為誰關燈 觀眾需要被邀請進私密的門 他發現每一次關燈 都有人把燈再次點亮 有人把他的承諾當作商品賣出加價 他的名字出現在不同的標題下 他的圖片被切割拼貼成荼毒人的牆紙 他感覺自己被拆成許多碎片 每片都要被賣出

他想逃想藏 但他已經沒有藏的地方 所有的秘密都被貼成廣告 然後被播放又播放 他在街上被陌生人呼喊 他在餐廳被人當作背景 他在夢裡聽見所有的過去像錄音帶重複

於是他開始用藥用酒 用別人的臉做夢 以為醉了就能忘記被看見的疼痛

可是每一次醉 他醒來都更空 空到可以容納更多的注視

他用更多的笑去填補 但那些笑像薄紙 被任何風吹皺

有一天 他接到一個邀請 是去一個頂級的晚宴 表演一段只屬於VIP的獨舞 他以為這是高峰 以為那裡的眼睛能把他最後的空洞填滿 舞台比他想像的還小 觀眾比他想像的還冷 他在光下跳 每一個動作都被放大被算計

中間 有人錄下他的背影 那段影片在網路上流傳 不是因為美 而是因為一個錯誤的姿勢 鏡頭切到了他的側臉 露出一瞬的疲憊 那個疲憊像裂縫被放大 被無數頭顱放大

評論開始來了 他被說太做作 被說失去原味 被指責不夠真誠 他在評論裡看見自己的名字被刪減成笑話 人們討論他的過去 他的一個小時候的照片被洗出來被嘲笑 他嘗試在螢光下證明 但每一次證明 都像把自己舌頭更往外拉一點 更透明一點 粉絲離開了 代言沒了 合同不再續簽 那些曾經蓄滿他生命的眼睛像退潮一樣退去 退潮的海灘只留下冷冷的貝殼和被膠合的夢

阿斯莫德在一夜之間從被渴求的人 變成被遺忘的臉龐

他走在街上 沒有人認出 他打開門 看見家裡的鏡子 以前讓他溫暖的倒影 此刻像陌生人

他開始學習隱形 他把臉藏進帽檐 把身體裹進長大一號的衣裳 他以為隱形可以救他 但隱形只是把他推進更深的空洞 沒有目光的地方 沒有確認的聲音 他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方式

日子變成灰 他在廉價的咖啡館角落待著 等待也不知道等待什麼

錢越來越少 朋友的電話越來越少 連那位曾在第一夜抱著哭泣的女人 也消失在城市的背影裡 有人搬走 住所換成廉價的旅館 鏡子貼上了裂縫的膠帶

他嘗試回到舞台 去那些小酒吧去表演 但歌聲像被封鎖的回音 他用力表演 卻在一個音符裡被自己吞沒 觀眾的掌聲變成鼓掌的空氣 在他耳邊回響卻沒有重量 他躺在床上 計算著那些曾經給過他眼神的名字 他想把每個名字記住 以為那樣就會不滅 有個夜晚 他走到城市邊緣的河邊

水面平靜 無聲地反照月光 他看見鏡中的那張臉 竟如此陌生 竟如此年輕而又憔悴 他伸手摸水 以為能把那張臉抓回來 抓回那一瞬的被看見

水裡歪曲的倒影像碎鏡 一塊一塊 地面在顫抖 他忽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 你若總想被看見 最後會沒有地方可藏 他笑了 那笑沒有力氣 沒有光

他開始跌落 不是一下子 而是一段段的沉沒 名聲像紙張一頁頁被撕下 飛走在風裡 他靠在垃圾桶前 吐出一口血 連痛楚也像表演 被人誤讀

低谷像一個房間 沒有窗 只有他和鏡子

鏡子裡的眼神不再回應 他敲了敲胸口 想聽到心跳 卻只聽見空洞裡有風走過的聲音 那聲音提醒他 他曾用他人的眼睛喂養自己 現在那些眼睛離開了 他餓了 他試圖寫信給曾經的粉絲 他寫著 我回來了 我錯了 我愛你們 但信寄出後 沒有回音 只有郵差把信紙揉成球 丟在垃圾箱裡 他試著在街頭拉人群 拍照站台 但人們只繞過 他像避開一個臭味

於是他學會了對自己發問 他問 我是誰 如果剝去觀眾 剝去鏡頭 剝去稱號 我還剩下什麼

答案像冷水淋下 他在三更的街頭哭 沒有聲音 沒有人看見

他的墜落不是戲劇性的崩塌 不是一場崇高的自我否定

而是一個漫長的消逝 一種被逐漸抽乾的透明 他在夜裡走路 好像在穿過一個沒有盡頭的隧道 他試著記住呼吸的節奏 以免被完全吹散

有一天 清晨 有人發現他躺在公園的長椅上 手裡還握著一個破舊的照片 那是他剛起步時的樣子 那雙眼還是那麼亮

人們停下來 看他一會兒 然後低聲議論 說 他曾經很漂亮 現在看起來太累了 沒有人知道 他最後一次睜開眼 是為了看見一雙陌生的眼睛 那雙眼睛沒有贊美 也沒有指責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那一刻 他不再想被看見 他只想確認自己曾真實存在過

太陽升起 有人給他蓋上一件外套 然後叫救護車 他被抬上車 機動車燈切過他的臉 他聽見遠方街角的孩子在喊 他的名字像橡皮慢慢被拉長 在醫院裡 他沉沉睡去 他夢見自己站在舞台 在無人的劇場裡對著空椅子跳舞 光進入縫隙 灑在他臉上 他的笑容像舊電影裡的片段 漸漸變淡

當他醒來 眼前只有白色的天花板 頭暈像倒帶 他努力張開嘴 想說一句 我還在 我還在乎 聲音卻像一張薄紙 被風吹走 沒有人聽見 他在最後一個清晨 安靜地閉上眼 沒有轟動 沒有告別 只有窗外鳥聲如常

他死去 不是被光焚燒 也不是被鏡像吞噬 而是被那無數曾經的凝視一點一點取走 直到沒有什麼可以再被看見

人們在社群上發出一張模糊的照片 感嘆 追思 標註 但沒有人能夠把他原本的眼神還給他

城市繼續運作 燈光換了新模樣 新的臉上坐了新的孤獨

阿斯莫德被埋在一個簡單的墓裡 墓碑上一行字也沒有 只有風在上面翻閱

有人說 他是被愛吃掉的孩子

有人說 他是自己慾望的祭品

也有人說 他只是教會了我們一件事 如果你把存在建立在別人的眼裡 那麼當那些眼睛關上 低谷就會來得很慢也很冷

最後 沒有人為他唱歌 只有鏡面在夜裡偶爾反射路燈的光

他的名字在一些老的節目介紹裡偶爾出現 像殘頁被翻動

但城市上空的視線 永遠向前 尋找下一個可被凝視的臉

阿斯莫德的低谷 沒有人能替他背負 也沒有人能記得全部

只有風 在他的墓旁 輕聲說 你曾被看見 你曾燃燒 你最後學會了如何墜落

任務完成 魔鬼呀 他的命 跟人民一樣 弱小而可悲 明明沒有罪 卻成為了罪人 魔鬼呀 下一個人又是誰 是懶惰的肥肉 還是嫉妒的惡魔 還是貪戀的爆食 還是狂野的嫉妒還是

其他的靈魂 真是令人感到荒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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