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洗头,必有缘由。
将九转凤血丹的那个丹方一字不漏的写下来,郑重其事的交给了大长老欧阳红叶,布青云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提醒“树老半心空,人老百事通”的九品炼药师欧阳红叶,“大长老,九转凤血丹的材料就交给你了,所需材料请自备。我最近穷得叮当响,实在是买不起那些材料。”
说完,抠门小鬼布青云一溜烟撒腿就跑,只留给愕然不已的欧阳红叶一个背影,直到她小身板消失在眼前,欧阳红叶才咧嘴笑骂:“小丫头,你是真抠啊!昨日才从我这里取走了一千两银子,今日还哭穷。你这丫头,不老实,年纪不大,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布青云离开大长老欧阳红叶的住处后,直接回了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埋头整理今天和苏桐一起去买的一堆日用品。
花露水、胭脂膏、香囊、银钗、牙膏、冰丝白袜、金丝亵衣、女子专用护垫……
“云儿!”
就在布青云心无旁骛,认真的着手整理一堆杂乱无章的日用品时,房外传来了七长老布惊风略微急促的声音。
大事不好!
消息传回来这么快?
布青云心里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宫本世家的动作倒是挺快的!不过,他们竟然还好意思找上门来,脸皮可真厚。”
停下手里头的活计,布青云装傻充愣的打开房门,迈步而出,傻笑着问道,“爹,你找我?”
七长老布惊风深吸一口气,内心的震撼,还是难以平复下来。
自打宫本世家八长老宫崎骏秀找上门,说她外甥被他女儿杀死时,七长老布惊风的心情就开始激荡起来,到现在都还没能平复。
宫崎淳六郎,一个元丹境八重武道强者,居然被他女儿给杀了?
据他所知,女儿可是今日才突破到淬体境二重!
秤砣虽小,能压千斤?
带着心底的困惑,从布青云口中,七长老布惊风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他也知道了布青云杀宫崎淳六郎时的情景,竟然只拔了一刀……
一个淬体境二重,杀一个元丹境八重,一刀封喉,七长老布惊风深深地意识到了女儿拔刀术的可怕。
“云儿,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跟爹说。”七长老布惊风佯装有些埋怨地看了女儿一眼,心里其实高兴到不行。
女儿这么有出息,他能不乐吗!
“爹,当时你只顾着低头大口吃醉鹅,还一个劲的夸赞牛百叶酸脆爽口,结果又多喝了几盅。我只记得当时你是这么说的,诶嘛,真香!诶嘛,太香了!别的,你不是一句没问吗?”布青云有些戏谑的尴尬一笑,“是宫本世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嗯,宫本世家八长老‘宫崎骏秀’和她姐姐,宫本世家联合药店总店大掌柜‘宫崎骏英’,两姊妹一起讨债来了。”
“这对姐妹,口口声声说是要让大家主将你交出去……云儿,你放心,此事既然我们占理,别说来的只是她们两姊妹,就算是宫本世家大家主宫本正野亲自来拿人,也奈何不了你!”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七长老布惊风等于是给女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可七长老布惊风很快就发现,他女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比他还淡定七分。
“记忆中,似乎……云儿连一只家禽都不曾宰杀过吧?”很快,七长老布惊风像是想起了什么。
老马识路数,老人通世故。
七长老布惊风剑眉微皱,心里一颤,心下一阵腹诽。
按理说,这是云儿第一次杀人,为何她表现得如此平静?
“云儿,旧年腊八,你说你要吃暖胃鸡肉粥。那时,爹忙于弹棉絮和晒兽皮,没闲工夫,爹便叫你自己拿刀杀走地鸡。可当时,爹明明记得,你说你不敢杀,你见血就会头晕,结果走地鸡没杀成。”
“所以,云儿,你说实话。你连一只家禽都未曾杀过,你又怎会做到……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深吸一口气,七长老布惊风将心中的疑惑全盘托出,一双星眸,亮如璀璨玛瑙,死死盯着女儿的秋眸,仿佛想要看出什么。
撒一个谎,只有、只能、只得、也必须是,需要至少十个谎去圆!
幸亏,布青云早有准备,目不斜视,微笑说道:“爹,我并不是第一次杀人。”
七长老布惊风剑眉一扬,十分好奇:“哦?今日之前,你何时杀过人?爹为何不曾知道。”
布青云嘻笑道:“爹,今日之前,我在梦里杀过人……而且还杀过不少。”
“爹,算了,我都跟你坦白了吧。是梦里的那位老人家,她不仅给我药方子,而且还每天给我安排一些任务,借以锻炼我的胆气。”
“我还记得,我在梦里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极了,心怦怦狂跳,浑身颤抖,看着那血腥场面,还吐了一地呢。”
又是梦!
七长老布惊风虽然不太相信女儿的鬼话,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发生在女儿身上一些光怪陆离的变化。
百思不得其解,七长老布惊风只好长舒了口气,点了点头:“看来,你梦里的那位老人家,真的很照顾你,有心了。云儿,我们这就去大殿,大家主还在候着呢……”
布青云点点头,乖巧温顺跟着七长老布惊风一起前往那座黑色琉璃瓦的欧阳世家议事大殿。
父女二人刚到欧阳世家议事大殿附近时,就听到大殿那边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海棠见过嫂嫂,许久未来虎啸山庄,嫂嫂别来无恙啊!”
“上官海棠?她怎么也来了?”七长老布惊风听到那串熟悉的女声,分明是大家主欧阳敬玉的小姑子——上官世家现任大家主,上官海棠!
不得不说,上官海棠的意外出现,让七长老布惊风吃惊不小,心内也颇感奇怪。
不过很快,布惊风就发现女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忍不住问,“云儿,你不会也招惹了上官世家的人吧?”
早不来晚不来,上官海棠这时候登门造访,让布惊风不得不怀疑。
布青云有些尴尬,只好将醉仙楼和上官青梅的冲突一五一十的抖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小事而已……上官海棠不可能为这事登门问罪,她是欧阳敬玉的小姑子,想来是有别的什么事。”七长老布惊风暗自长舒了口气,他还真担心女儿节外生枝,又没来由的把上官世家的人给干掉一个。
七长老布惊风带着女儿一前一后刚走进议事大殿,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不同寻常中透露着一丝诡异。
“哼!”两个脖子以下全是腿,穿戴一身黑色和服的中年妇人,面目可憎的迈步而出,和娇小身板的布青云擦肩而过。
两道颀长身影宛如鬼魅,四只凌厉的白眼珠,投射过来,好像要将布青云洞穿,旋即才悻悻地离开了欧阳世家议事大殿。
“大家主……这是?”七长老布惊风一脸疑惑看向大家主欧阳敬玉,在他去找寻女儿之前,宫本世家这一对姊妹还恨不得要让他女儿偿命。
这不,他带着女儿来了,上门讨债的两个凶神恶煞倒是二话不说就这么离开了?
欧阳敬玉呵呵一笑,“呵呵,走了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七长老,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青梅侄女啊。青梅侄女猜到宫本世家的人要来我们虎啸山庄兴师问罪,便让海棠带她来做个见证……布青云杀宫崎淳六郎时,青梅她也正巧在场,整件事全因宫崎淳六郎一伙人挑衅在先,布青云没有错。”
“多谢上官大小姐。”七长老布惊风看向大殿中另一个风姿绰约中年女子身边的少女,微微一笑,旋即又看向自己女儿,“云儿,这次多亏了上官大小姐,还不过来道谢?”
布青云饶有兴致地看了上官青梅一眼,不知道后者这样做的原因,但父亲既然开口了,纵然她心里再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也要做做样子,“多谢上官大小姐。”
“不用客气。”上官青梅眨了眨秋眸,笑靥如花,跟今早在醉仙楼吃早茶的那个她,判若两人。
“青梅侄女果真是才貌双全,知书达礼,秀外慧中,兰心蕙质,海棠真是好家教啊。”一边不遗余力的盛赞,欧阳敬玉一边看向大殿中的上官海棠。
风姿绰约的上官海棠还蛮谦逊的掩嘴一笑,随即她目光轻柔的落在了布青云的身上,“我家青梅自小顽劣,哪里及得上布家的这位少女天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他日成长起来,金牛镇之中,恐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啊……”
话音刚落,余音未了,上官海棠又转头看向了七长老布惊风,悄声问:“七长老,敢问令千金可曾入了外面哪所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