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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被裹挟,但实际上因为包括八奈见以内的所有人都太过饥饿以至于没有力气,所以其实没有走出多远就停下了。
说真的,这样反倒觉得有点意义不明了。但通过已经吃完浆果的八奈见眼中透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狂躁来判断,现在显然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候。
这家伙完全没吃饱……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能想办法让谁来替我守一会夜,我自己再去找点食物就好了。八奈见的需求完全是次要的,我说真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吃饱呢,那么一点点实在太勉强了。
不过说是为了躲避危险,实际上并没有离开那里多远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奇怪。嗯,果然还是没办法无视掉,有机会再去调查一下好了。
当然,我也说了要等有机会再说。我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终于毫无顾忌地放松身体,打了一个哈欠。
所以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一边注视着乖巧地坐在篝火旁、朝我露出笑容的的佳树,一边渐渐沉入梦乡。
◇
又来了。
虽然还是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总之,又是和之前一样的梦。
仔细一想,关于梦的事好像从来没有在醒来后想起过,但每次做梦时又都能想起来,好奇怪。一般来说会有这种事吗?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真的很奇怪也没办法解决掉,毕竟操纵梦境什么的未免太困难了些,更何况现在的状况完全是我在被梦境操纵,这么一说好没用,连做梦都不能随心所欲。
仿佛是专门来打碎我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那个熟悉的女声又一次响起,使我不得不将精力集中在她的话语上。
「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去做……你想要做的……」
这家伙,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我张开嘴,想要质问她,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又是这种感觉,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令人憎恶。
梦里的一切都让我憎恶。无法触摸的彷徨、无法行动的失措、不断被催促的焦躁、不能回应的疲乏……在梦境中我也许会想很多事,但毫无疑问,最强烈的想法是——
脱离这个梦境。
但……
该怎么说呢,有一点,让我感觉很奇怪。
在这个梦境中,我唯独,讨厌不起来这个声音。
总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
可是,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
明明应该是很重要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快醒过来……」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昏暗的视野中的,是朝这边走来的八奈见。
◇
不妙。
在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有多么严峻的瞬间,我紧紧闭上了双眼。
一下,两下。八奈见的脚步声稳稳地踩在我的心跳上,血管紧张得简直像是要爆开。虽说不知道究竟是在害怕什么,但总觉得,如果被八奈见发现我没在睡觉的话,我就要完了。
在脚步声暂停的一秒后,我也不由自主地暂停了呼吸。根据刚才的声音来判断,八奈见现在应该就站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
……难道说,还是被发现了吗?
我强撑着不去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却完全无法控制住牙齿的战栗,只好努力咬住牙,不让它们发出声音。
就在我因努力控制五官而失神的片刻,布料摩擦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
听起来就好像是……
……八奈见在我面前,蹲下来了。
完了。或者说得文雅一点,这样更符合文艺部的气质:『吾命休矣』。
这是我当时最鲜明的念头,可是转眼间,它就被另一个念头覆盖掉了。
『啵』的一声,就那么清脆地响在我的脸颊上。
在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我的脑中留下的只有震惊。
八奈见……亲了我?
在确认八奈见已经离开后,我再也没办法坚持闭上双眼,僵硬发麻的左手无意识地抚过还有些湿润的脸颊,不知是想要感受些什么。
与此同时,过度震惊导致的短暂短片冲击着我的大脑,以至于我甚至没有注意到小鞠已经从我面前走过这件事。直到听到那声同时夹杂着嫌弃和或许存在的一丝丝关切的质问,我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温、温水,在做什么呢?」
「啊,那个,我有些内急,稍微离开一下。」
随便找了个有点拙劣的借口,我抓紧时间调整好状态,从地上爬了起来。
「恶、恶心的家伙,快、快去,下一个就到你、你了。」
「人有三急嘛,很正常啊。小鞠你现在要去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变、变态,去、去死!」
我一边和小鞠斗嘴,一边忽略掉小鞠嫌弃的眼神,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