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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老师，白玉姐姐的丈夫，也是白玉曾经的暗恋对象。那个温文尔雅的国文老师，此时此刻，正用一双嗜血的眼睛在空气中寻觅着一切『威胁』。
或者说，是一切他认为会威胁到他的『妻子』的事物。
在他的『点名』后，周围的追兵立刻集中起来，将田中老师和白玉围在中央。而黑洞洞的枪口，则指向了我们。
但有一个例外。
「喂！小子！你聋了吗？」
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朝着瑟缩在一边的瘦小士兵喊叫着，对方却毫无反应。雨水沾在他的镜片上，模糊了下面的双眼。
「你这混……」
话只说了半截，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刚迈出半步的高大士兵默默撤回了脚，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只能恨恨地剜一眼那个戴着眼镜的瘦弱士兵。
然后，田中老师收回了那把靠在高大士兵腰间的手枪。
「别管他，免得吓到她。」
与其说是建议，倒不如说是命令。片刻的插曲过后，威压却丝毫没有减少。回过神来的我终于清醒了几分，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搞清楚状况。
「亲爱的。」
在我来得及用短暂宕机的大脑梳理清楚现状之前，冰冷到凝滞的空气突然流动了起来。随着这一声亲昵的呼唤，刚刚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氛围像是不合时宜的雪花，转眼间全部消失在了泥泞的地面。白玉揽住了田中老师握着手枪握把的手，用那双或许无数次注视过他的眼睛再一次向他发出无声的哀求。
「怎么了，实酱？」
又来了。从粗粝的声音里渗透出来的柔软。听起来甚至带着点甜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恭喜他们久别重逢，如果我们不是在战场上相遇的话。
比起那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看到白玉动摇了。
不是颤抖，是动摇。
从她的『丈夫』口中吐出的，依然是真正的妻子的名字。
「他们……」
白玉的每一个字都磕磕绊绊，像是被牙齿一个个切碎过，甚至不太像是完整的音节。每说完一个词，她都要咬住下唇，却极力维持着那副标准得有些僵硬的笑。或许只是为了回应田中老师那张发自内心的笑脸。
「……他们，是你的学生啊。」
「是啊，真是可惜。」
直截了当，没有半点犹豫，好像白玉刚才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是笑话。田中老师的回答只是客套的场面话，也许里面真的带有一丝遗憾，但绝对不是为我们感到遗憾。
「要浪费一点时间了。」
寒意顺着雨水爬上我的头皮，各种各样的情感都被绝对的恐惧所覆盖。在切实地意识到面前这个想要杀死所有人的男人是我们的老师后，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不，雄二，不要。」
「嗯？」
「他们……」
白玉还没有开口，一只粗糙的手掌就盖在了她的头顶。
抚摸。
与当下的情况完全没办法联系到一起的动作，无比自然地出现在了那里。好像那只手原本应该做的就是这个。
「要听话哦，实酱。」
「欸？」
那只手离开白玉的头顶，转而举到了空中。
咔哒。
是上膛的声音。
我和那些漆黑的枪口，短暂地对视了。
「不！」
白玉猛地抓住了田中老师高举的手，硬生生把它拉到自己的胸前。
「温水同学他们……」
「什么？」
这句话还是一样柔软得诡异。但与之前的声音好像有所不同。
像是……棉花，塞进了白玉的喉咙。
柔软地阻塞了她的声道，让她没办法说出后半句话。无论那是『帮了我很多』还是『都只是孩子』，在那四具追兵的尸体面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
「……也许会知道莉子在哪里。」
田中老师重新举起的手，再一次放了下来。他转向白玉，盯着她看了许久。
只是这样看来，或许是成功争取到了时间——在看向白玉之前，我大概是这样想的。但白玉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轻松的表情。
相反，她的脸上写满了愕然。
「你在说什么呢，亲爱的？」
让人浑身发冷的温柔嗓音一点点磨过，好像连地上的水洼也因此微微泛起涟漪。
「小莉子已经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