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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鞠？」
看着小鞠挣脱八奈见的拉扯后，我才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没有，我只是……」
嘴唇颤抖，牙齿不停彼此磕碰，指尖冰凉。想要说的话一齐涌上来，却突然不知道该选择哪一句说出口。
小鞠的身影此刻突然变得如此巨大，好像要把我整个罩进她的阴影里才罢休。
对着这样的影子，我所能做的，突然只剩下了握紧颤抖的双拳，然后什么也不做。
「只是什么？带着马剃继续走吗？」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回答全都被噎在喉管里，之后被深深砸进微微抽搐的肺叶深处，怎样努力也挤不出来。
我究竟是怎么了？
浑浊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透过每一个毛孔钻进我的全身，强迫我抬起头，直视那个毫不顾忌自己的刘海在风中飘动的小鞠。上颚微微发麻，连带着舌头都不能顺畅地活动，只有几个破碎的音节顺着呼吸流出，然后被风声打得稀碎。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
松开的双手抬起又放下，好像找不到应该攀附的东西，无助地瑟缩着抓住自己的衣角。胃里没来由地燃起一团火，烧灼得心脏发颤。
「你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吧？那就不要再装成疯子了！」
刺痛。心脏像是痉挛一样，咚咚地敲击我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不知何时从云层中挣脱出的阳光此刻再度隐没，连一丝一毫也不肯投在我的身上。
……你懂什么……
血流仿佛一股脑地涌上来，久违地有了将要流泪的感觉。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感，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集中起来炙烤那颗跳个不停的心。好像只要再高一度，它就会从胸膛里冲出来。
我死死盯着同样死盯着我的小鞠，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直到她再一次张开嘴。
「马剃已经不在了！」
一片空白。
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了。
「我当然知道啊！」
小鞠突然缩起肩膀，向后撤了半步。
「但那又怎么样？就算天爱星变成那个样子了，又怎么样？她难道就不再是天爱星了吗？难道只是因为她会拖累我们，就狠心地把她抛弃在这种地方吗？一开始说的就是要『一起』回去吧？明明还可以带上她，为什么要选择放弃？这样对天爱星不是很不公平吗？」
直到一阵反胃感顺着食道向上传来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但此起彼伏的咳嗽和干呕阻止了我除此之外的一切活动，我甚至没有力气抬头再看一眼小鞠。
就像是在刻意怜悯我一样，在我重新直起身子看向她之后，小鞠才站回原处，又一次张开嘴。那把枪从她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无比的声音。
「这样对我们难道就公平了吗？」
虽然还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但寒意已经抢先一步包围了我。
「刚才半天过去根本没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现在我们除了水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如果你继续背着马剃，还要额外消耗多少食物？你的腿伤还能撑得了多久？我们还要花多长时间来照顾你？既要浪费食物又要浪费时间，这样下去，你就只是在带着我们一起送死而已！」
嘴唇似乎被冻僵了，连张开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紧闭着盖住咬得更紧的牙关。
「而且带上马剃什么的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一厢情愿？
她在说什么？
目光从地面攀上小鞠的双眸，无法理解。
「你好好看看她！她现在应该得到的是安息才对！」
目光无法投向天爱星，依然死死地钉在小鞠身上。
「你这样做，只是在折磨她而已！」
「不是的。」
「什么？」
我的眼神一点也没有移动，执着得连我自己都害怕。
「我当然知道。」
声音太过平静，反而有点可怕。明明是自己说的话，却也让我自己汗毛倒竖。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天爱星她……向我表白了。就在那次运动会之后。」
好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能听到的只有心跳声和脉搏声，莫名有一种沉静下来的感觉。
「所以，她的心情，我一定没有猜错。」
也许是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我故作轻松地摊开双手，扫视过她们每一个人，却完全没记住她们的表情。于是我收回两只不合时宜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换了一个话题。
「而且，『回学校』什么的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吧？田中老师都已经变成那样了，就算回去了也……」
「……闭嘴……」
「什么？」
破碎的声音让我没办法听懂小鞠想要表达什么，轻浮的问话就不假思索地从嘴里冒了出来。但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我说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