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任务？” 沈默压下心头的烦躁，像面对一个难缠的客服，只想直奔主题拿到答案。
冰冷的合成音立刻给出标准答案，如同预设好的程序：
“初始任务目标：宿主需独立创作一件文娱领域作品（形式不限），并在30个自然日内，获得至少1000名独立个体的有效认可。”
“一千人认可？” 沈默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目标听着就不像能轻松达成的样子， “那成了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具体的好处？比如…超能力？钞能力？还是别的什么？”
他试图从这坑爹系统里榨出点干货。
系统沉默了一瞬，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滋滋作响，然后给出了一个令人血压飙升的答复：
“任务奖励内容…系统当前权限不足，无法访问该数据库。”
沈默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认命意味的叹息。
算了。
跟这玩意儿较劲，除了消耗自己那点可怜的脑细胞和所剩无几的精力，还能得到什么？
吐槽的欲望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瘪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深深的、连气都生不动的麻木感，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
他彻底放弃了。
跟系统置气？纯属浪费生命。
沈默掀开被子，拖着还有些不自然的身体下了床。
他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房间另一侧，停在了正全神贯注对着电脑屏幕的苏晓身后。
屏幕上跳动的光影，正是他平日里赖以为生、直播了无数次的熟悉游戏画面。
此刻，这游戏正被那双年轻的手略显生疏却又异常专注地操作着，键盘敲击声噼啪作响。
沈默刚在苏晓身后站定，就听到她头也不回地问，手指仍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带着一种老友间才有的熟稔：
“醒了？”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黏在激烈的团战画面上， “晚上想好吃什么没？”
仿佛这只是他们无数个下班后日常对话的重现。
“出去吃吧。” 沈默看着屏幕里她略显笨拙（但比新手强多了）的操作，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和怀念， “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嗯…正好，随便聊聊。”
聊聊这操蛋的穿越，聊聊这坑爹的系统，聊聊这…诡异的现状。
苏晓闻言，手上操作猛地一顿，屏幕上的角色差点被集火秒掉。
她索性松开鼠标，身体向后重重一靠，电竞椅发出一声呻吟，随即是她如释重负的、带着点沙哑的轻笑：
“哈！终于找到人能好好吐槽一下了！”
那语气，活脱脱就是当年加班到深夜、逮着沈默倒苦水的周哲。
等苏晓终于结束战斗，松开鼠标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发出噼啪轻响时，沈默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盘算——一条被系统逼上梁山的“捷径”。
苏晓刚从电脑椅上站起身，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就瞥见沈默已经一屁股坐到了电脑前。
她好奇地凑近，只见沈默动作麻利地点开了一个知名小说网站的页面，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操作。
“嗯？” 苏晓看着屏幕上跳转的界面，有些意外地挑起那对好看的眉毛， “你这是……要写小说？”
她的目光追随着沈默的操作，看着他熟练地点开作者专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注册了一个新账号——
用户名：豆仙人
看着这个带着点莫名土气和喜感的ID，苏晓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取名风格，很沈默。
当苏晓看到沈默在创建新书页面，手指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敲下书名——
《斗破苍穹》
——这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时，她终于绷不住了，一口口水差点呛到自己气管里：
“咳咳咳！等、等等！” 她指着屏幕，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大哥！书名你都不带改一下的吗？！就这么原封不动地照搬？！你这‘借鉴’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这操作，简直刷新了她对“文抄”下限的认知。
沈默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努力榨取着那些深埋在记忆角落、几乎快要褪色的情节，同时一心二用，在脑海里飞快地问系统，带着点试探和侥幸：
（“喂，系统，我这么‘借鉴’一下，没问题吧？不算违规吧？”）
冰冷的合成音带着一种程序化的“为难”响起，电流声都似乎紊乱了一瞬：
“系统提示：从版权维护及创作道德层面进行逻辑推演，本系统强烈不推荐宿主进行此类高度重合的复现行为。该行为存在潜在伦理风险。”
沈默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不推荐”而非“禁止”，手下打字不停，嘴角却勾起一丝“果然如此”的、带着点无赖的弧度：
（“意思就是——技术上可以？规则上不违规？”）
系统陷入了更长的沉默，电流声滋滋作响，仿佛在进行激烈的逻辑冲突运算，最终给出了一个极其简短、却等同于默认的答复，带着点“被迫妥协”的意味：
“是。”
沈默早就对这个世界的网文生态做过功课，结果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眼前的小说网站，连同整个行业，都还处在幼芽初破土的萌芽期。套路？技巧？爽点节奏？那些在另一个世界被无数作者玩出花、读者早已习以为常的网文精髓，在这里几乎不见踪影。
占据绝对主流、稳坐泰山的，清一色是根基深厚、风格鲜明的传统武侠小说，字里行间透出的，尽是古龙式的冷冽奇诡与金庸般的家国厚重，仿佛一座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却也无形中框定了读者的口味和想象边界。
创新？在这里是个奢侈的词。
沈默揉着发酸发胀的手腕，对着屏幕上刚刚艰难码完、如同挤牙膏般凑出来的前三章内容，长长地、疲惫地吁出一口浊气。
那些深埋在记忆角落的情节，像蒙尘多年、磕碰掉漆的旧家具，需要他费力地擦拭、辨认、再小心翼翼地拼凑还原。
这三章，几乎耗尽了他此刻能调动的所有脑力和精力，比熬夜直播还累。
当文抄公这种事，搁在以前那个循规蹈矩的社畜身上，他心底多少是带着点抵触和羞耻的。
可眼下这光景……他瞥了一眼身边这位顶着兄弟灵魂的美女室友，又想想那个坑爹的系统任务和一千人的认可……
除了硬着头皮，走这条最“高效”但也最没技术含量的“捷径”，似乎也真找不出更靠谱、更快的法子了。良心？在生存和任务压力面前，暂时先放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