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慕容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不是愤怒，不是羞恼，而是大脑放空了一般的空白。
像是高速运转的电脑宕机了一般。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镜片后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
握着医疗纱布的手抖了抖。
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能发出声音。
她就这么看着林辞，看了足足有三秒钟。
这三秒里，林辞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能感觉到脸颊烧灼的温度，也能清晰地看到慕容雪那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耳朵红了？
那个永远冰山脸的慕容雪，耳朵红了？！
林辞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诡异的成就感，虽然伴随而来的是更强烈的羞耻感。
慕容雪终于回过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得比平时深很多，胸口随之明显起伏了一下，那被衬衫包裹的惊人曲线也因此更加凸显。
然后，她推了推眼镜，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表情，但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语速也稍微快了一点：
“林辞同学，看来你受到的惊吓和药剂副作用，比预想的更严重，已经开始出现胡言乱语和认知障碍。”
她转身，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支准备好的镇静剂，动作利落地装上针头。
“如果你继续发表这种无意义且具有明确性骚扰倾向的言论，我不介意在完成镇静后，额外进行一个小手术。比如，暂时割掉你那总是惹祸的舌头。反正基金会医疗技术先进，接回去也不难，但过程中的痛觉体验，会是完全真实的。”
林辞吓得一个激灵，后背的伤口都疼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仿佛已经感觉到冰凉的刀锋。
慕容雪见状，以为威胁生效，竟也暗自似乎松了口气一般，准备上前注射。
但不知是药效残留的勇敢，还是刚才目睹慕容雪罕见破防带来的莫名勇气，林辞居然又憋出了一句：
“等等！慕容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辞一边往后缩（虽然没地方缩），一边嘴硬，“你该不会是……不敢吧？还是说，你的胖次其实很幼稚？有卡通图案？或者……根本没穿？”
最后一句纯粹是作死加嘴贱。
慕容雪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她站在林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
“林辞。”她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如果你不能学会闭嘴的话，我不介意在镇静剂里，多加一点让你‘失声’的成分。”
林辞咽了口唾沫，但输人不输阵：“你、你这就是心虚！”
慕容雪没再说话，只是弯下腰，准备按住他注射。
而就在她弯下腰的瞬间，因为角度和姿势的关系，林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她套裙的裙摆边缘……
瞥见了一抹惊鸿。
黑色丝袜之上，一抹极其细腻白皙的肌肤，以及隐约的、纯黑色的、边缘简洁的布料痕迹。
只有一瞬间。
慕容雪已经迅速调整了姿势，裙摆恢复了严整。
但她显然察觉到了林辞那一瞬间的视线落点。
她的动作，再次僵了一下。
随即，她以更快的速度，将镇静剂精准地注入了林辞的颈侧。
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困意迅速袭来。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林辞听到慕容雪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句话：
“黑色。纯色。无图案。”
“满意了？”
“现在，立刻，给我睡觉。”
林辞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什么，但黑暗已经吞噬了他的意识。
在彻底昏迷前，他脑海里最后闪过的念头是：
“她……居然真的回答了？”
“而且……”
“黑色……纯色……”
“还挺……符合她那种冷淡又闷骚的气质……”
这是林辞陷入深度昏迷前，脑海里最后闪过的、大不敬的念头。
慕容雪看着林辞彻底昏睡过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但眉头还因为之前的疼痛和刺激微微蹙着。
慕容雪看着林辞彻底昏睡过去，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严丝合缝的套裙裙摆，又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难明。
几秒后，她按下耳麦，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专业：
“目标已镇静。开始回收作业。”
“另外，”她顿了顿，补充道，“将宿主林辞下一次的全身检查项目增加一项‘脑前额叶道德约束功能与冒险/挑衅行为关联性’评估。”
“数据记录等级：最高。”
说完，她转身，看向被应急小组小心翼翼抬上担架的苏九儿，目光在她苍白但依旧绝美的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还有……”
她低声自语，只有自己能听见。
“实验体之间的‘纽带’，比预想的更具‘渗透性’。”
“这对计划而言，或许是好事，也或许是最大的变数。”
镇静剂如潮水般淹没意识，林辞最后的记忆定格在慕容雪那句咬牙切齿的“黑色。纯色。无图案。”以及她耳根未褪的淡淡绯红。
然后是无边黑暗。
但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仿佛沉入温暖的深海，光怪陆离的色彩开始从意识深处浮现、旋转。
他好像……在做梦？
梦境混沌而跳跃。
一时是江月漓地下室冰冷的束缚椅和闪烁寒光的银针；一时是蜥蜴怪腥臭的巨口和迸溅的金色电光；一时是苏九儿昏迷前那柔软微凉的触碰，甜香与血腥气交织……
然后画面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色、无限延伸的空间里。
脚下是柔软温热的地面，触感类似皮肤。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甜香，是苏九儿的味道，但比平时更浓郁、更无处不在，仿佛浸润了每一寸空气。
“这里是……？”
林辞茫然四顾。
然后他看到了苏九儿。
她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
但和平日不同。
她身上没有任何衣物，银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勾勒出光滑如玉的背脊和纤细的腰肢曲线。那条蓬松的白色大尾巴自然垂在身后，尾尖轻轻摆动。
她微微侧头，琥珀色的眼眸在梦境的光晕中流转着朦胧的光彩，脸上带着一丝林辞从未见过的、近乎妖媚的笑意。
“林辞……”她的声音也不同于往日的清澈软糯，而是多了一丝慵懒的沙哑，“你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