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招牌次第亮起,像一条流淌着香气的星河。小吃街的人声鼎沸和食物烹炸的滋啦声浪扑面而来,空气里搅拌着孜然、焦糖和油脂的诱人交响。
“你说的二人世界就是来小吃街?”,樊柚看着苏沐酥像只被新奇气味牵引的小动物,眼睛亮晶晶地穿梭在各个摊位前,犹豫不决笑到。
“拜托,我们就一个晚上的自由时间,偶尔翘一次晚自习再给个稍微合适的理由,妮子就不会为难你,但是要是时间再长那就要被骂了。”,苏沐酥一本正经地回答。
樊柚无奈地看着苏沐酥这不争气的样子,气不过地用手轻轻戳着苏沐酥的头:“真是没想到啊,要不是因为《青春-ing》,我还不知道你在学校已经成为‘老油条’了。苏沐酥啊苏沐酥,你到底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学了多少坏事?”
“我只是爱玩,又不是不学。”,苏沐酥替自己解释道:“该认真学习的时候我的功课可从来没有落下过。”
樊柚不禁笑着摸摸苏沐酥的头:“是是是,我们家苏苏苏每天努力刷题的样子我都是有看在眼里的。”
苏沐酥不服气地把樊柚的手甩开,把头别了过去:“而且……这里灯光比较昏暗,在这里的话你也不容易被认出来吧。”
“原来是为我考虑啊,是我错怪苏苏苏了。”,樊柚把头贴近苏沐酥,苏沐酥却还是赌气没有把头转回来。
“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身边推着糖葫芦车子的老爷爷经过,车上,一列艳红的山楂,被滚烫的糖浆裹住,凝成透亮琥珀,颗颗饱满如裹上糖衣的玛瑙。
苏沐酥:“请我吃糖葫芦我就原谅你。”
“可是这个季节的山楂不怎么甜吧。”,樊柚说。
苏沐酥没有回话,恶狠狠地瞪了樊柚一眼,仿佛在说:“你敢不给我买试试?”。
樊柚无奈,只好跑去把糖葫芦买回来哄气鼓鼓的苏沐酥。苏沐酥接过竹签,迫不及待地咬开金黄的外壳,小声发出一声“嗯…”。
“真有那么甜吗?”,樊柚对苏沐酥的表现有些怀疑?
苏沐酥则坦然地把糖葫芦递给樊柚:“你尝一个不就好了?”
樊柚则还是摆摆手拒绝了。
苏沐酥没有理会,又咬下另一颗红色的宝石,双手拖住脸颊,摆出享受的姿态。
“苏苏苏……我也想尝一个。”,看到苏沐酥的表情樊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苏沐酥却立马把糖葫芦护在怀里,生怕有人抢走了她的宝贝。樊柚被她这样一钓就更想吃了:“一个,就一个,求你了苏苏苏。”
苏沐酥这才依依不舍地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樊柚。樊柚眯起眼睛把糖葫芦递进嘴巴,但到来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糖皮的甜蜜和果肉的绵软。
“好酸!”,樊柚被酸的牙根发软,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一起。抬头一看,面前的的苏沐酥已经笑得前胸贴不到后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烦人精你这个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大明星也会有这种表情吗?不行了我要把它拍下来反复品味。”
“苏沐酥!”,樊柚有些生气,但是又突然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所以你为了骗我吃一个超级酸的糖葫芦而面不改色地吃两个?”
“我乐意,怎么了?”,苏沐酥拿起手机准备把樊柚的表情拍下来,但是却看见了樊柚嘴角粘上的糖壳。
“怎么吃个糖还能弄的一嘴都是?又不是小孩子了?”,苏沐酥说着就用手把樊柚嘴边的糖壳摘下,顺手就放进了自己嘴里。
感受着苏沐酥的指尖擦过她的嘴唇,樊柚的耳垂微微泛红,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止不住地悸动。
樊柚:“其实也挺甜的……”
“你今天乔装出门‘化妆’是不是太重了?脸怎么这么红呢?”,苏沐酥问。
“是……是光线原因吧。”,樊柚支支吾吾地回答。
“要不要玩玩这个?”
苏沐酥指着一个水波粼粼的小池子——里面挤满了橙红、墨黑的小金鱼,正悠闲地摆着尾巴。
“可是我没有玩过诶。”,樊柚说。
苏沐酥找老板要来三个薄如蝉翼的纸网和一盏小小的塑料碗:“没关系,我教你就好了。”
对于这新奇的游戏樊柚也有些跃跃欲试。她蹲在水池边,屏息凝神,像个准备伏击的小猎人。纸网轻轻探入水中,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条胖乎乎的红金鱼。眼看就要兜住了,那鱼儿尾巴一甩,纸网“噗”地破了个洞,狡猾的小家伙溜之大吉。
“哎呀!”樊柚懊恼地轻呼。
“太心急啦,”苏沐酥蹲在她身边,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笑意,“看我的。”她的动作沉稳许多,手腕极轻地移动纸网,几乎是贴着水底,温柔地将水和小鱼一起托起,再极快地、平稳地移入碗中。一条黑溜溜的小鱼在碗里惊惶地转了个圈。
“哇!好厉害!”樊柚眼睛亮起来,崇拜地看着苏沐酥。
“你真的从没玩过这个吗?”,苏沐酥问樊柚。
“嗯,之前一直没机会。”,樊柚回答:“后来做了偶像和演员为了练习就更没时间了,而且也怕被粉丝认出来。”
苏沐酥沉默了很久才说:“来我们再玩一把,这次你自己试试……”
“樊柚啊,”,苏沐酥忽然听到隔壁关东煮摊位上有两个女生好像在讨论些什么:“要唱功没唱功要舞蹈没舞蹈,有她在也怪不得Jointstar会解散了,现在听说转型演员小火了一把,我看也不过就是蹭到其他演员的热度还有赶上大制作了……”
她们随意地点评着,还是不是夹杂着笑声。苏沐酥听得整个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没关系的苏苏苏。”,樊柚握住了苏沐酥怒颤的手。
“你经常遭受这种非议吗?”,苏沐酥低声问。
“作为公众人物,既然决定好了接受大家的喜欢那么也应该要做好被别人讨厌的准备。而且她们说的也没什么错嘛,《夜雨寄彼》的原作摆在那里,那部剧就是谁来演谁红,跟我的关系的确不大。”,樊柚解释道,但苏沐酥听得出来她声音里还是夹着失落的。
“樊柚……”,苏沐酥不知道说什么。
“呀!苏苏苏你看我捉到鱼了!啊?怎么又跑了。”,樊柚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不希望苏沐酥想太多。
苏沐酥抓住樊柚的手:“烦人精,我想回家了。”
樊柚有些惊讶:“现在就回去吗?你不是还没吃什么吗?”
苏沐酥从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笑脸:“嗯,想吃你做的饭了。”
樊柚也笑了:“好,那我们回家。”
黑色的天空里,能看见的只有繁星。因为已经很晚了,回家公交车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两个人挑了个后排人少的位置,坐下后都没有说话,靠着窗想着自己的心事。苏沐酥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烦人精,你的工作其实很辛苦对不对?”
樊柚笑了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苏沐酥:“因为你每一次练习或者参加活动就会很长时间不回来,即使回来了也是很晚或者倒头就睡。”
“怎么你说得好像我是瞌睡虫一样?”,樊柚笑骂,用手轻轻打了苏沐酥一下,苏沐酥却把她的手接住,紧握起来。
“苏苏苏,我真的不在意的。”,樊柚看出了苏沐酥还在担心自己。
“你如果觉得累了咱们就不干了,跟我回家,我父母巴不得你留下来给他们当女儿呢,我说真的,我们早就把你当成家里的一员了,你真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苏沐酥说。
“我知道叔叔阿姨是真心为我好,我也知道他们从没把我当累赘。”,樊柚说,却把脸别到了一边去,苏沐酥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也是完全把叔叔阿姨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所以才不愿意心安理得地被他们照顾一辈子。”,樊柚说。
“那我养你!”,苏沐酥把手握得更紧了,渐渐变成了十指相扣:“我成绩不错的,毕业之后肯定能挣好多钱,我养你,我养你一辈子就好了。”
“好。”,樊柚也紧握着苏沐酥的手:“等你有能力养我了,我就退出演艺界。”
下车之后,晚风吹拂,路灯的柔光和人间的喧嚣将他们温柔包裹,月亮和星星把两人并肩的影子拉得很长。
“等下到家之后我去收拾房间,你去做饭好不好,食材冰箱里应该都有,想吃你做的小炒肉和蒜蓉金针菇了。”,苏沐酥对樊柚说。
樊柚:“准备的这么齐全,看来是早有预谋啊。不过你自己一个人收拾房间可以吗?”
“放心吧,爸爸以前跟我说:人首先要对自己负责,然后才有资格给别人承诺。樊柚,我想给你承诺。”,苏沐酥说。
“噗——哈哈哈”,樊柚被苏沐酥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苏沐酥羞怒:“什么啊,我说话就有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我只是觉得苏苏苏你太可爱了。”,樊柚的笑声依旧没有停止。
听完樊柚夸自己可爱,苏沐酥耳尖洇红,但还是垂眸绞紧衣角,强作镇定:“我去打扫房间了。”
打开房门,房间宛如战场:衣物堆成山,书本塌方蔓延,零食袋、废纸点缀其间,充电线绊脚。
苏沐酥叹气,但是奈何自己已经答应过樊柚会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家,所以还是没有抱怨地挽袖,开始“考古”。
抖衣、拾书、分拣,腰背酸涩。灰尘在阳光里飞舞,惹出喷嚏。清理书桌如拆弹,移杯擦渍,塞笔丢纸。汗水浸湿额发,鼻尖冒汗。
直起酸痛的腰环顾:脏衣成堆,书摞成列,垃圾满袋——混乱只是换了形态,离整洁尚远。她抹汗,认命地弯腰对付下一团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垃圾场”才恢复了房间该有的样子,苏沐酥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此时听到不远处客厅里樊柚已经在呼唤自己吃饭,苏沐酥觉得浑身又再次充满了力量。
苏沐酥迫不及待地冲向餐桌,用筷子夹起一块油亮的小炒肉送进嘴里。
“洗手了吗?你就吃!”,樊柚用手轻敲苏沐酥的头,苏沐酥就立刻露出了“糟糕被发现了”的表情,乖乖地跑到洗手台洗完手再重新回来。
暖黄的灯光下,樊柚夹了一大筷金针菇进苏沐酥的碗里,蒜蓉味儿混着饭香。碗筷轻碰,嚼着熟悉的味道,胃里心里都暖融融地化开。
“瞧你吃饭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偷偷饲养的宠物。”,樊柚嘲笑道。
“那我建议你可以专门准备一本《苏沐酥饲养指南》里面把我所有喜欢吃的菜都记录下来,这样才能把我养好。”,苏沐酥回答。
樊柚无奈地说:“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说要养我,现在反过来我成饲主了。”
“你养我、我养你,我们都做彼此的饲主不就好啦。”
墨蓝夜空星眨眼,饭菜香随风潜入,今夜是两个女孩的诺言。